多少药都没有用,即便睡着,他也很快就会醒来。
直到找到血煞宗新的消息。
他只是不知道,区区一个血煞宗,有什么本事影响凌诀天至此?
苏枕月:“无论是怎样的噩梦,你都已经摧毁了它们,噩梦已经结束,所有人都已经醒了,你也是。你救了很多人……”
潮水拍打山石,海风从很远的地方来。
白色的浪潮泡沫像无边无际的流苏树,风中摇曳,交织成片、成海。
像四月之雪。
像白骨累累。
已经醒了吗?并没有。
那张苍白温柔的脸,那双乌黑安静的眼睛,在每一个断断续续、支离破碎的梦里,出现又消失。
在丢弃腐烂的尸堆里;
在昏暗牢笼的阴影罅隙里;
在剧痛里挣扎然后悄无声息死去的人群里;
……
只有今夜不同。
犹如四月之雪的流苏树影斑驳,鸦青色的身影远远走过,像从阳光的碎片里来。
隔着流苏树影。
凌诀天提剑站在血煞宗教众的尸体里,一动不动,望着那道身影。
直到那鸦青色的身影远去,浮光里消失。
然后,醒来。
“没有。”凌诀天神色冰冷漠然,“这次,不是噩梦。”
苏枕月看着他眉峰冰雪冷峻,眉睫压低的阴翳,投影在凌厉失神的瞳眸,和被冷汗浸湿的鬓角:“不是吗?”
这次的梦里,那个人活着,当然不是。
就只是,他看着那个人,却,叫不出名字。
梦里,那个人的名字……被凌诀天遗忘了。
…
苏枕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凌诀天望着远处黑暗的天际:“我做了一个选择,误判了一件事,以为很快就能补救。”
前世,凌诀天在流苏岛的第三年,才见到那种药,是专门针对他的。
凌诀天从未想过,这一世,血煞宗的人明明没有抓住他,那种药竟然也会出现。
而且,早就存在了。
凌诀天就让温泅雪,在那种地方,独自待了……两年。
凌诀天当然不会忘记温泅雪,他只是,将温泅雪遗落在了前世。
苏枕月:“你后悔吗?”
凌诀天眉眼神情清醒理智:“别无选择,没有后悔与否。”
他既不能放任苏落去死,也必须第一时间去找苏枕月。
无论哪一步,都会彻底改变前世的轨迹。
让他到不了流苏岛,不会和温泅雪再见。
重来一遍,重来无数遍,也只能如此。
“只得如此,那便并不是你的错,是造化如此。”
苏枕月的手在他的肩,拍了拍。
“误判,补救,无论任何事,你知道的,我都跟你一起。”
凌诀天缓缓抬眸,看着他。
在苏枕月的身上,有一种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境遇,都安之若素,连死亡也无法剥夺的从容自在。
这样,就好。
至少,苏枕月还活着。
凌诀天:“我离开几天。”
苏枕月并不问他去哪,抚了一下玉拂尘:“我与你一起。”
凌诀天:“这次很危险。”
“那有什么办法呢?谁叫苏某跟我们凌兄命缘绑定,你若出了事,苏某还得被迫殉你,为着自己的性命也得跟紧了。”苏枕月唇角一点慢谑,神情却矜冷端庄,“而且,方才不是说了吗?无论任何事,我们总是一起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只盼,我们凌兄发疯之前,记得提醒苏某一句。”
“我不会疯。走吧。”凌诀天转身,他比任何时候,比任何人都冷静。
时间不多了,只剩一年。
即便三年的时间节点对温泅雪的安全已不再有意义,但,只要那个时间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