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划破夏夜的宁静。
沈嫣躺在床上,汗湿的手掌狠狠抓紧手边的被角。
毫无疑问,梦中那道男子声音给她带来了深入骨髓般的恐惧,甚至远甚深夜的电闪雷鸣。
大雨倾盆而下,六月的天依旧暑热未消,沈嫣伸手摸了摸后脑,才发现瀑布般的青丝下渗出一层薄汗,不知是热的,还是被那道声音吓出的冷汗。
脑海中兵荒马乱,她不欲去想梦中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借着烛光,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冷茶咽下。
五更了,外面下着大雨,他不会来了。
心里似乎还抱着某种希冀,她抬头望窗边瞧,绣榻上的炕桌空空如也。
以往雨夜,淋湿的皂靴踩在地砖上会留下痕迹,所以他不会进她的屋子,只会悄悄打开窗格,在炕桌上搁一个小玩意。
有时是点心铺最甜的一颗梅子糖,有时是一包剥好的松子仁,若她能及时醒来,说不准还能吃上热乎的樱桃饆饠。可此刻四下茫茫,什么有没有。
她缓缓吁出一口浊气,闭上眼睛,忍着将眼泪憋回去,藏好自己的脆弱,然后慢慢地,唇角弯起。
这不就是她最想要的吗?
……
百里外的京郊,苍山连绵,暴雨如注。
雷雨中的暗夜,一伙人马着黑色夜行衣、披蓑衣斗篷,自城内奔涌而出,马蹄踏过丛林水洼,溅起的泥水足有丈高。
雨越下越大,闪电在穹顶劈开一道道冷铁似的寒芒。
耳边狂风呼号,马蹄踏破雨幕,与此同时,又一队快骑沿苍青山路飞速而下,黑夜喧嚣的大雨中,几乎快成一道模糊的黑影。
为首一人,胸前四爪金蟒怒起,有吞雷噬电之威势。
两队人马狭道相逢,马鸣声响彻山谷,刀剑摩擦声哐当入耳,利刃划开皮肉,霎时间血雨飞溅,碎肉成泥。
血战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鲜血染红蓑衣,黑衣人马渐渐露出颓势,几名黑衣护卫拥护着其中一人往南逃窜。
夜雨之中,谢危楼张弓搭箭,凤眸微眯,鹰隼般的凛凛肃杀寒意,指节一松,银白色的箭矢破风斩浪般射穿雨幕,在天际划过一道道银蛇寒辉,箭尖直直钉进黑衣人后颈,瞬间扬起漫天的血雾。
雨幕那一头,黑衣人七零八落地从马上滚落,只剩最后一人,执鞭狂甩马身,座下红鬃受惊嘶鸣,光看雨中那道模糊背影都可见其人焦躁。
“镇北王!你当真要取我性命不可?”
那人霍然纵马回身,朝着雨幕这头狂怒嘶吼。
谢危楼目光冷峻,弓弦拉满,对准,下一刻,利箭破空,银光与闪电齐发,快如霹雳,一时竟分不清究竟是箭光还是闪电。
隔着重重夜雨,所有人呼吸屏住,目光随着那道银光落向远处。
顷刻,一缕青丝如碎雨般飘荡在空中,昔日的福建巡抚、今日的兵部尚书霍归远满头乌丝凌乱,整个人被甩飞在崎岖山道上。
谢危楼坐于青骢马上,腰背挺拔,眸光沉戾。
“活捉!”
翌日一早,兵部尚书霍归远下狱,引起满朝轰动。
与此同时,当年霍归远在福建任巡抚之时,暗中指使市舶司与当时尚无职权的卫康伯世子王承平里应外合,多年来倒-卖军火、贩卖私盐,利用职责之便获取大量回扣。
除此之外,谢危楼还搜出了当年霍归远将忠定公在海上部署御敌的方案透露给海寇的罪证,密信一出,更是引发龙颜大怒,群臣哗然。
铁证如山,七日之后,霍归远与王承平皆在大理寺画押认罪。
谋害忠定公,一则是因当年忠定公在福建抗击海寇之时,发现了霍归远与海寇暗中达成军火交易的秘密,但当时海寇猖獗,忠定公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荡寇之上,还未及将此事上奏朝廷,只是派遣部下暗中调查,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霍归远不得不防;
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