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她那七妹妹的笑话,闲言碎语不让说,热闹还是能瞧一瞧的。
从前沈娆羡慕她嫁得好,如今风水轮流转,她丈夫再不济也是翰林庶吉士,沈嫣现在可是弃妇!以后只能在那些鳏夫里挑挑拣拣,她这样的身份,就是普通清流耕读人家也瞧不上,更不必说上京那些勋贵豪门了。
想到这一点,沈娆心里就痛快,扬起的嘴角几乎就没消下去过,看到嫁妆箱子抬进来,沈娆五官都扭曲了。
难怪当年爹娘都看不过去,她成亲时可没那么多好东西,可见陪嫁再丰盛也不顶用,夫家不想要你照样不要。
下人进进出出,隔了许久,沈娆才看到她那下堂妇妹妹安安静静地走进院中,披着一件雪白的狐裘大氅,衬得肌肤雪白盈透,不过肉眼可见的瘦了一些,脖颈更纤细,下巴尖尖,多了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看来在夫家的确过得不好。沈娆兴致上来,心下琢磨着如何取笑一番才不被祖母说道,倏忽间,一道玄黑的身影紧随其后,立刻夺走了沈娆的视线。
邻近傍晚,穿堂风呼啸而过,天色越发多了几重阴霾,院内突然走进来的那人,一身华贵的玄色绣四爪金蟒的锦袍,五官深邃,俊美异常,轮廓刀刻斧凿般的棱角分明,浑身透着沉稳威严之气。
在他进门的那一刻,沈娆就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穿得并不少,甚至方才还有些蠢蠢欲动的热气冒上来,直到看到这浑身威冷的男人,顿时背脊都觉凉了几分。
沈嫣一进门就看到祖母撑着灵寿杖走出来,立刻跑上前去相扶。
老太太没说什么,只抚过她的手,慈和笑道:“回来了?”
沈嫣朝老太太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归家,还同做姑娘时一样,只是出去东阳街逛了一圈回来了。
而在下一刻,满院的人几乎同时看到沈嫣身后那个高达挺阔的男人,王氏等人立刻认出来是那位威名满天下的镇北王,心下又惊又骇,不及多想,赶忙俯身施礼。
连呆愣愣的沈娆也被王氏强硬拉着跪在地上行礼,膝盖与那冰冷的石砖一撞,沈娆这才疼得清醒下来。
镇北王?是沈嫣的公爹镇北王?
他竟然亲自上门送沈嫣回来了?
沈娆方才在脑海中想了那么多痛快解气的话,此刻全都堵在心口,连一句完整的“镇北王万安”都说不出口,嗓子眼灌满了凉气。
谢危楼扫过满院子的人,淡淡道了句“不必多礼”,又转过头,向老太太颔首问安,余光掠过姑娘嘴角还未敛下的笑意,一时心头微动。
王府这几日,他似乎从未见她笑过一次,以为她是那种透着几分冷清的美,像春雨打湿的梨花,柔和且坚定。没想到小姑娘笑起来尤为好看,梨涡甜净,转眄流精,顾盼生辉,眼尾那一枚朱砂痣竟生出几分动人心魄的艳色。
也只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
老太太亦是没想到,镇北王竟愿意亲自送孙女回家。
“养不教,父之过”这种话,镇北王可用作自嘲,旁人却没有资格说他一句,在外保境息民十数年,于家于国都是汗马功劳,牺牲小家,为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老太太自己的丈夫、儿子都是战场上受过伤留过血的,又岂会苛责镇北王教子无方?
是以老太太仍是恭恭敬敬地回了一礼,两人到内堂说话,王氏赶忙吩咐底下人端茶送水,至于沈娆和那几个孙媳妇,只有站在廊下听候吩咐的份儿。
沈娆虽然口无遮拦,但今早被王氏点醒,也慢慢知晓了利害。
饶是她那做三品京卫指挥使的舅舅,在这位面前也不过是个虾兵蟹将罢了,只是没想到,这镇北王竟然如此年轻。
她原以为谢斐就已经是俊美无俦的长相,今日见到镇北王,才知世人对俊美的定义太过狭隘了些,这种龙章凤姿、成熟沉稳的长相反倒远胜那些风流隽雅的贵公子。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