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陈大夫下山回家,准备再翻医书找一找思路。
那家人阔绰,入口的补药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苦石藤的解药也已经服下,可老太太还是精神不济,到底问题出在何处?那苦石藤的药性又是何物激发出来?
陈大夫百思不得其解。
回到镇上已经是酉时,夜幕低垂,陈大夫刻意在街角等了一会。
不出片刻,街边的香料铺子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关门上锁,一个容貌娟丽的妇人转过身来。
陈大夫很自然地将她手中重物提过来,和声笑问:“丹娘,累不累?”
那位名叫丹娘的女子摇摇头,笑着讲起他不在的这两日镇子上发生的趣事,谁家的姑娘定亲啦,哪家县官和员外的小妾又来买香料啦,陈大夫笑呵呵地听着,偶尔搭搭腔,路上见到熟人也会打招呼。
只是他们一走远,背后总会有些议论。
“这陈大夫也是妙手仁心的好大夫,怎么能做出这般有违天道伦常之事呢!”
“这有什么!他儿子死之前可是吵着要把丹娘给休了呢!和离书都画押签字了!说起来也不算他家的人,怎么就有违人伦了?”
“依我看,陈大夫可比他那个赌鬼儿子好多了!陈大夫虽然年纪大些,但品貌端正,为人温和有礼,他那个儿子一瞧就是个凶神恶煞不走正途的,是我我也选陈大夫!”
……
这丹娘原本是陈大夫的儿媳,颇有几分姿色,可惜遇人不淑,被陈大夫那嗜酒好赌的儿子拖累了一辈子,后来那男人死在了外面的女人房里。
陈大夫四处行医,回来时家里就只剩这个孤苦无依的儿媳妇。
他年轻时常常外出游历,妻子又去得早,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既痛心不已,又对这个儿媳十分愧疚。
丹娘父母双亡,早就没有家了,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银子也全都被丈夫生前给败光了,陈大夫见她爱美,也喜欢捣鼓香料,便给足她银钱,支持她在镇上开了一间香料铺子。
一晃几年过去了,两人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事要放到旁人身上,乡里乡邻的唾沫都能将人淹死,可陈大夫悬壶济世这么多年,镇上的老幼病残大都受过他的恩惠,而丹娘原本就是个勤劳善良的姑娘,况且在前夫生前,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他的事情。
慢慢地,那些议论也少了,至少不会指着两人的鼻子骂。
丹娘从一开始的难堪和羞耻,到现在已经能够以平常心去面对这些形形色色的眼光,她只知道谁待她好,她便待谁好,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而她也的确没有做错什么,既已人尽皆知,扭扭捏捏反倒教人笑话。
回到家中,丹娘变戏法似的给他递上一只木匣,陈大夫打开来看,才发现是一根雕刻精细的竹木簪子,细嗅来,还有一股清郁雅致的竹叶香。
普通的竹木,是没有这种清新怡人的香气的,陈大夫笑问:“这又是什么花样?”
丹娘努努嘴,示意他拆开匣子看看。
陈大夫拿着匣子端详了片刻,才发现层内竟铺了一层香料,以橘皮、竹篾片合香,香气散开,仿若置身竹海。
丹娘解释道:“大户人家的姑娘想法实多,衣裳要熏香,腰间配香囊,头上还要带香花,前些日子问我金簪银簪可否也带香,这可真是闻所未闻。我思来想去,便琢磨出了这个法子,将收纳首饰的匣内铺垫各种香料,平日用不上的头饰存放在内,久而久之,这些首饰便染上了香气,且久久不散……陈郎,你在想什么?陈郎?”
陈大夫双目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丹娘喊他两声,竟是如梦方醒般的攥紧了手里的木匣,霍的起身往外:“丹娘!我再去庙里一趟!”
陈大夫一刻不敢耽搁,连夜上山,问含桃要来那凤夷参的锦盒来。
沈嫣才喂老太太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