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可说话仍是有气无力的。
沈嫣本打算陪老太太在山上多住几日,待精神头好些,再安排下山回府一事,偏偏翌日一早,镇北王府来了人,正是谢斐身边的凌安。
凌安从马车上下来,正巧碰上廊庑下端着药碗的沈嫣,立即上前躬身行了一礼,“夫人,世子爷派属下来接您回去。”
沈嫣眉眼间还有淡淡的疲色,吸了口气,眼神示意身边的云苓。
云苓当即会意,道:“凌侍卫,我们老夫人这几日身子不适,否则在山上耽误至今,姑娘这几日劳心劳力地照料着,已有数日不曾好眠,您回去同世子爷说一声吧,老太太这里离不开人。”又拿老太太当借口,他家世子爷猜得果真不错。
凌安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夫人重阳进过宫,恐怕也知道咱们王爷要回来的消息,府里上下多少事务等着您打理,您素日是明礼晓事之人,何以在此时犯糊涂呢。若是还在生世子爷的气,那是大可不必,这几日世子爷忙着温习课业脚不沾地,绿芜苑好几日不曾去了,待王爷回来,更会收敛几分,何况世子爷心心念念的人,只有您一个。若您实在惦记沈老夫人,这都十日过去了,以往一整年也陪不得这样久的时间啊。”
沈嫣本就因老太太的病情,心里烦闷得慌,这会请云苓代为转达都嫌慢,便叫松音去拿纸笔,寒着脸在纸上飞快地写道:“我祖母身体如何,凌侍卫一探便知,我纵是再不孝,又岂有拿她老人家的康健开玩笑的道理?”
凌安看那纸上字迹,一时讷讷无言。
习武之人嗅觉灵敏,其实方才一进后山,他就已经闻到了浓郁的药香气,沈老太太怕是真不爽利。
可他来时带了任务,若是一个人回府,只怕要被他主子扒层皮下来。
思及此,又咬咬牙硬着头皮道:“老夫人久治难愈,在这山上也不便利,不如属下去套马车来,亲自护送老夫人和夫人下山,乡野间的赤脚大夫如何及得上宫中的御医,便是请那太医院来为老夫人医治,不过也是世子爷一句话的事罢了。”
言罢台阶上沉默片刻,凌安悄然抬眸,竟见沈嫣一扯唇角,笑了。
随即又一张纸递到他面前,凌安一眼扫完,当即冷汗频出,“夫人,这……”
没等他说完,沈嫣抬手,朝云苓比了个“送客”的姿势。
屋门“啪嗒”一声从里面关上。
凌安攥紧手中的纸张,再要往前一步,几个丫鬟当即挡在廊下,”凌侍卫,我们姑娘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
凌安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将夫人的手书叠好带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只是……这交代还不如没有呢!
凌安忧心忡忡地驾马车回到王府,掌心的汗都快将那几张纸濡湿了。
才到归燕堂,玉嬷嬷一把喊住他,“夫人还没跟你回来?”
凌安只觉得口干舌焦,无奈地摇摇头,一咬牙,轻手轻脚地进了谢斐的书房。
不出所料地,片刻之后,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登时传出。
玉嬷嬷正要进门,一方墨砚啪嗒一声摔在门框上,浓稠的墨汁瞬间浸染了透白的窗纱,从门缝里渗了出来,再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
“她到底想怎么样!”
谢斐脸色铁青地盯着面前那几张笺纸,心肺一阵阵绞痛,眸光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若不是凌安亲自带回来的纸稿,他压根不信沈嫣会写出这样的话!
白纸黑字,清晰得刺眼——
“我自己的祖母我来管,他父王的事情自然他来管,实在管不过来,归燕堂想找个管事的女主人还不容易?世子爷一发话,上京城多少女子挤破头想要进府,我若在府上,反教她们施施展不开手脚,便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字迹的确是她的字迹,只是比她从前常练的簪花小楷更加凌乱躁郁,笔锋也更加锋利,恨不得将满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