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三江刚开上大路，在后视镜里看见金泰宏跪在后座上，伸手在行李厢里翻，问他找什么又不回答，只管撅着屁股埋头刨，便尽量把车开平稳。金泰宏一般不晕车，但杨三江注意到车程一长，或者他低头看手机导航什么的，他脸色就不大好。过了一会儿金泰宏总算找着了，兴奋地转过来，小声叫三哥靠边。
他从后面扒着驾驶座，举着一块毛巾，要给杨三江垫在湿衣服里面。杨三江张开手随他去，等他在衣服外面拍拍表示满意才再次启动。还没开下高速路，俱乐部一个小教练打电话来，杨三江头天开掉了一个教练，这个是来为那失业的小伙伴探口风兼求情的。杨三江一口拒绝了，没有回旋余地。
“三哥干嘛不要他了？”金泰宏对那个教练有印象，练得挺有型，平时见人三分笑，跟很多客人都熟得很。
“他做人不讲究。眼睛、手都没规矩。”杨三江简洁地回答。金泰宏一听他那声口，就知道他的主意不会变了。
那小教练居然还不死心，过了几分钟又打过来了。杨三江不欲在电话里跟他纠缠，叫他有问题第二天去俱乐部面谈。
杨三江开的蓝牙，他通电话时金泰宏特别想打喷嚏，忍得好辛苦，终于还是破了功，一个接一个打得惊天动地。杨三江在后视镜里望望他，把纸盒递给他，这时第三个电话又来了，他不免有些不耐烦，看都不看就接通了，注意力仍旧在后排。
“干嘛呢？你他妈最近吃素啊？怎么都约不出来你了？”电话里的口气熟稔而狎昵，金泰宏从来没听过有人这么跟杨三江说话，也没听过这个声音。
杨三江不往镜子里看了，尽力保持平时的腔调：“我开车呢，待会儿回给你。”“不用，我也没啥事儿。我说，上次丢酒店里那充电宝你给我去拿了吧？”
对方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口吻。
杨三江只嗯了一声。
“你想我不？哈哈哈，你不想？”对方突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你的j……”
杨三江心知不好，顾不上别的，提高声音说了一句等下打回去之类，匆匆把电话掐了。
金泰宏惊得连喷嚏都止住了，杨三江专心开车，并不说话。过了半天，车都进市区了，金泰宏酝酿良久，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问他：“哈哈，这是三哥你的p、p、p，”
他还是说不出口，而且调子起高了，声音有些尖利，听得他自己发慌，只好闭嘴。正好丢丢不知看见什么，在他腿上站起来扒着车窗往外看，他就跟丢丢一起看去了。
车到了闻诚，金泰宏已经装不下去，不愿意下车。“你往前开一点儿，直接把我送回去吧。”他绷着脸对杨三江说：“我没鞋。”
杨三江下车把后车门打开：“先进去。”
两人正僵持不下，孙医生看见他们了，笑嘻嘻地开门出来：“这么早就回了？好玩吗？”
杨三江知道金泰宏要面子，在外人面前会死撑，于是趁机大声催他：“你快着点儿！”然后答道：“本来没这么早回，有人掉河里了，成了落水狗。”
“喔，”孙医生吃惊地走下门廊来。“丢丢？丢丢！呛水没？”
杨三江朝车里努努嘴：“是这一只，两条腿的。”
孙医生会意，又是笑又是摇头，回身进去说煮一点姜汤。丢丢蹦着先窜进店了，杨三江拉着金泰宏跟在后面，直接把他推上楼梯，叫他冲个热水澡去。
杨三江还穿着湿外套，金泰宏到底也怕拉扯久了他会受凉。小金上去很快地冲了澡，换上杨三江放在门口方凳上的衣服，下楼去找杨三江。
杨三江刚把孙医生打发走，拿着姜茶在楼梯上把小金拦住了：“上去把这喝了。”他的声音很平静，显得金泰宏无理取闹似的。他把小金轻推到床前，略一使劲儿塞进被子里：“先捂一捂，慢慢喝，有点烫嘴。”
他取了衣服自己去冲澡，水声哗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