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孤儿院的房子有一间坍塌了,所以让他们先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白念悠回过神来就已经给小团子解释完毕,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有些隐约的懊恼。
不过话已说出口,再收回来也无济于事。
本来就没有要隐瞒的事实,自己有什么好心虚的。
“那些叔叔呢?他们是不是来拆孤儿院的?”
苓萝似乎半点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上来就赤裸裸地询问白念悠的想法。
这个时候她心里急切得不行,自然也不会考虑什么委婉了。
小家伙一心只想知道答案。
对于她来说这并不仅仅只是拆不拆的问题。
理智上明明可以理解的,可是心里却不能完全认可,反而有种非常悲伤的感情。
“只是过来看一看损毁的情况。”
白念悠也没有说拆不拆,她忍不住轻轻将雨伞抬起了一些。
视线忍不住望向了阴云翻涌的天空,眼眸隐约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泪光。
阿鸠,你也不愿意拆掉这里吗?
其实拆迁队的人昨天就应该来了,只是突然下了暴雨就推迟到了今天。
天气预报明明说是阴天,谁知道一整天都是倾盆大雨。
这雨势竟然没有一点停歇的意思。
重要的意义吗?
白念悠微微眯了眯眼眸,迅速收敛起眼底积攒的情绪,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应不应拆掉。
原本决心还挺坚定的。
可是听到苓萝说不要拆,反复多次的诚恳请求,那决心就怎么也下不了。
或许一开始自己就是动摇的吧。
否则又怎么会是这样犹豫不决的表情。
白念悠从前最讨厌这种拖拖拉拉的行为,现在事情发生到了自己身上。
第一次理解那种纠结万分,难以割舍的抉择。
就像是小团子说的,能不能给安然孤儿院一个留下来的理由呢?
能吗?
鼻尖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冲似乎浓郁了几分。
白念悠只觉得脑海似乎清醒了许多,目光没有在白肆衡和白知逸身上停留一秒钟。
反而越过了所有人,望向了暴雨当中简陋单薄的砖瓦房。
这间屋子其实是陵鸠以前住的。
房顶的漏洞是当年她非要大半夜拉着陵鸠看双鱼座流星雨,结果不小心弄破的。
后来陵鸠答应她要修好,结果……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情。
白念悠曾经自己一个人尝试修补,但是不管怎么修补总觉得不是原来的模样。
所以她一次次砸掉屋顶,又一次次地修补。
只是为了让屋顶回到最开始的样子。
可是损坏的东西就是损坏的,哪怕修补了以后仍旧留有疤痕。
白念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好像反复如此就能让心里好受一些。
她很享受那种重新修补,再毁灭掉的感觉。
你知道怎么样把最喜欢的东西摧毁吗?
白念悠对此特别清楚。
如果她喜欢某样食物,就会一直吃,吃到自己厌恶为止。
如果她讨厌某样食物,也会一直吃,吃到自己习惯为止。
不管喜欢还是厌恶,反正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白念悠愿不愿意。
她就是要摧毁掉自己所有的喜欢,哪怕很难受却还是要这么做。
这是报复。
是白念悠对陵鸠深深的报复,报复他一走了之,报复五年前痛失所爱又脆弱的那个自己。
或许这种方法在别人看来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自甘堕落。
可是除了这样……
她什么都做不到。
当一个人连保护自己都无法做到的时候,就只能以可悲的伤害来抵消伤害,就像是手里捧着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