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的声音极是轻柔,像江南道的风。
那故事却并不是个好故事。
师徒二人看到新生的秘境。作为开荒军团的道士便带着豆蔻年华的小姑娘进入其中。
而他们遇到得秘境核心是一个厉鬼。
厉鬼本就凶,这个鬼更凶,一城之人尽数被其所杀。
师徒二人循着蛛丝马迹便串联起了一个故事。
她叫十娘!
是整个江南道唱曲最好的姑娘。
十娘无父无母,是梨园的老妈妈抱回来的女婴。
她长得即是俊俏,嗓子更是极好,说一句“昆山玉碎凤凰叫”都绝不为过,教过她得师傅都是不到三个月便惭愧而去,无一不是说:那是老天爷赏饭吃的。
她十四岁第一次登台便技惊四座。
从她成为台柱子的那一天起,整个江南道都没有其他戏院的生存空间。
多少达官显贵为听她一曲一掷千金。那赏赐的极品锦缎都能挂满整个春满楼。
那是春满楼最风光的几年。
红艳艳得锦缎如天上的晚霞,绝美而短暂。
按理来说,这样得角儿要么过些年登台谢幕成了师傅去教徒弟,要么去寻个清白人家委身下嫁。
毕竟,说到底,戏子还是下九流的职业。
十娘自幼就知道,她得名气和容貌若是委身托付给普通人家,那必然不是幸事而是灾难。
生逢乱世,自然良人难觅。
所幸,她得运道一直是不错得。
那人是个富家子弟,赏得了画,描得了眉,说得风花雪月,也心怀家国天下。
这般男子自是让人少女倾心的。
那人是外乡人,戏院里之人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劝她莫要错付良人。
十娘却是认定了那人,根本没听劝说。
一夜鱼龙舞,那人也是信誓旦旦,回去之后便向家里开口。等过些日子便接她回去,那里没人认识这位名压江南道的角儿,到时一定八台大娇娶她过门。
只是,乱世之中,生离与死别兴许都不过一日光景。
那人刚走没几日,叛军攻城。
江南道落入敌手,那个敌军首领叫做黄巢,一个杀人盈野,却又饱读诗书的书生。
便是那个写下“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的黄巢。
书生上京赶考之时也曾听过十娘的戏曲,朝思暮想十年有余。进城之后秋毫无犯却提出一个“请求”!
十娘气节甚烈,唯愿一死。
然后,满城惶恐。
先是那梨园七十三口跪在了十娘房门前。
紧接着是那抱回十娘的老妈妈。
听到消息之人越来越多,恐慌者也越来越多,跪在十娘门前的人也越来越多。
威胁者有之,利诱者有之,哭天抢地者有之,但更多得还是胁迫。
堂皇大势得胁迫之下,无论是市井之人,商贾富户,达官贵人,贩夫走卒……没有一人觉得将和平建立在一个女子身上有什么不对。
屠刀之人,人心比恶鬼更加恐怖。
十娘去了,然后满城之人活了下来。
大唐的天威之下,黄巢已经是气运日薄西山。
贼寇撤出了城中,唯独留下一城的狼藉、
所有人都知道,这般逼着别人牺牲而保全自己的事情是颜面无光的。
最开始抹黑的,也只是那些自以为站在大义之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无耻书生。
可人心啊,是最易变得。
有人站在道德制高点之后,其他心中有愧之人也开始推卸责任。
然后便有人传出了十娘是贪图黄巢富贵,不知廉耻自愿委身。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大势若天倾,谁人又能开口,谁人又愿开口?
所有得理智被谩骂和污蔑冲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