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进之路,”记者骤然提起自己的想法,也许是因为刚才的骇人听闻让大脑无法控制自己,他一开口,也被自己压抑的想法惊住,“即使能,百分之八十的财富也都在上流人士手中,就像您一样,您跨越了所有平民百姓都无法想象的鸿沟,这才是我想深挖的真相。”
记者努力克制袒露于表的真实想法,看向兰斯洛德夫人,“您应该会感同身受,我们有时候不得不感慨命运,在特定的时间点来改变命运,仿佛上天注定,但有时候确实是多重偶然的既定结局。
一位慷慨的绅士愿意资助我上学,让我感受到宽广的世界与生活,我总是时常想着,他如果不出现的话,我是孤儿,按照这样的成长路线,我甚至不敢想象没有奇迹的时候,人生该是怎样的绝望。”
“我没想到……你会这么想,真让我意外,”兰斯洛德夫人将手中把玩着的厚眼镜戴起来,看向记者,瞳孔微微颤抖,“要我说出实情,如果命运的加持并不如你想象那样复杂,你必将会觉得大失所望。”
“就如同我所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并没有开端与结局,没有理由,只是就那样发生了。包括你我的命运,其实它对于普通大众来说,都不具有典型的参考价值,”兰斯洛德夫人说,“我小时候是个不学无术的孩子,若非在强制的扭转严厉教育下,就全然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记者说:“您太谦虚了。”
“我曾将桀骜当作天性,自卑当成尊严,把善意当作讥讽,把离家出走的叛逆当成追求自由……如今的我好比弯曲固定的枝干在不停地用钢筋铁柱扭转而成,我甚至对兰斯洛德先生的教育产生过怨怼,并作出一些不好的事情,”兰斯洛德夫人轻声说,蓝色的眸子闪烁着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忏悔,又像是不作为,“唯一能感谢的是,我活得足够久,我很高兴你同样理解,并拥有感恩之心。”
记者被她口气中的枉然感染到了,看着她微微弓身的身姿,无法想象那过往的盛装容貌,只能从她的侄女来猜测她年轻时候的风韵,即使是迈入腐朽年纪,兰斯洛德夫人也是一位美人在骨不在皮的女士,同时又是令人尊敬的长辈:“你为兰斯洛德付出了太多。”
“我可以对过错忏悔,为此弥补,但是,过去发生的事情真的能够抹平么,”兰斯洛德夫人说,“我做的,就一定正确吗?”
面对记者,兰斯洛德夫人诚恳地说:“我曾经杀过很多人,如果有一天告诉你,你做的事有错误,那是不对的,我还能挽回吗。”
“当然!”记者毫不犹豫地说。
“你真是个好人,那么……我可以告诉你,童年时期,我就已经杀过人,”兰斯洛德夫人平静地说,“只是因为要救自己的命。”
“在十五岁前。”
记者的笔掉回稿件上。
那是亚摩·兰斯洛德即将到城堡的时候,是属于她的命运转折点,这就是她一直要隐藏的故事,是无人可解的把柄。
兰斯洛德夫人摇摇头,笑着说:“差点,但我仍然会把这件事情算在我头上。”
记者卸了一口气,颇有替她捏把冷汗的意味:“夫人,请不要考验我的心脏,措辞请务必严谨。”
“乡下民风淳朴在——”兰斯洛德夫人回忆说,“说话并不严谨。”
记者咧开嘴角,飞快地附和说:“我深有体会,您一定无法想象半年发生十起取缔孤儿院的请愿,成年人站在门口往里面扔烂菜和果皮,厨房和管理人员公然克扣经费。”
兰斯洛德夫人补充:“也许还会充当贩卖人口的中转站。”
两人对视,渐渐安静下来,记者敬佩地说:“这就是您慈善事业的初衷吗?”
“一个朋友曾经告诉过我,在腐朽的社会中再多的善举只是延缓它崩塌的寿命,我这么做杯水车薪,并无实质上的救赎,”兰斯洛德夫人客观地剖析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