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邵钦打电话给宴子衿,原本是想问明八年前的情况。
没想到在电话中听到宴子衿崩溃的大哭,他怕她情绪过于激动,影响病情,便没再说什么,挂断电话。
随后,另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沈从。
陆邵钦皱了皱眉,自己刚想打电话给沈从,让他查明八年前的绑架事件,但是他现在打过来,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吗?
抬手接起,男人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喂?”
“陆总,警方刚刚打来电话,说杀害路老爷子的凶手找到了!”
陆邵钦心下又是一记重击。
他摁住太阳穴,望着还在进行治疗的病房,将后背靠在墙上,深吸了一口气。
等心悸的感觉过去了,方才继续开口:“是谁。”
“陆总,您……还好吧?”
沈从察觉到不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沈从,你说,如果调查的结果显示,杀害爷爷的凶手与夫人没有任何关系,那么我当时那样对她,还害她……”
“我是不是很禽兽?”
沈从被男人平静却诡异的语气说的心里打怵。
赶紧开口劝道:“当时的情况,所有证据又都指向夫人,您一时情绪激动,也是正常的。”
“而且夫人怀了孩子,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只能说,那是一场意外。”
“意外……是意外吗?”
陆邵钦紧握着拳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尽管如此,他的心头却始终蒙着一层阴影。
“是……是意外,陆总你也不想的啊。不过,陆总你当时,确实过于激动……连警察都说,案件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是,如果我对她……再多一点点的信任,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陆邵钦喃喃自语,沈从在电话那头默默听着,尽管心里腹诽,却也不敢再开口刺激。
陆邵钦紧紧闭上眼,背后靠在墙上,才能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势。
“你说,为什么我不能再多给她一点点信任?”
陆邵钦的话里,充满了悲伤,自责,痛苦……
他咬着牙,双目赤红地望着病房的大门,仿佛能透过坚实的门板,看到里面痛苦的人儿。
“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而我……连禽兽都不如!”
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人猛地拉开,陆邵钦才发现自己对宴九黎的伤害,是如此之深。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克制自己的恨意,甚至愿意包容她的任性,原谅她的无理取闹。
可是原来,她的躯体,早已伤痕累累。
是他,不断地,以恨之名,深深地剜走她的血肉,那裸露在外的伤口,早已腐烂到深可见骨。
而他却无视她的伤痛,享受着她的温柔。
如此卑劣自大,而又不自知。
“阿宴……她会原谅我吗?”
隔着门板,陆邵钦将头靠在上面,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门内女人的气息一般。
沈从不知道陆总在问他,还是在问夫人。
在电话那头,连呼吸都不敢过重,生怕打扰了陆总。
“害死爷爷的凶手是谁?”
许久,陆邵钦方才开口问道。
“是……钟婶。”
“钟婶?”陆邵钦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是,钟婶她……孩子被人抓走,被人威胁。警察现在在寻找幕后黑手。”
“那阿宴……夫人的粥里,怎么会有毒?莫非是有人陷害她?”
“根据钟婶的自述,她买菜时候,将毒药和鸡放在一起,恐怕夫人是用了有毒的鸡肉做了鸡丝粥,所以才……”
陆邵钦的喉中,忍不住发出一丝哽咽。
明明那么痛苦,可是他却无处发泄自己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