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翔见李牧寒将账册收起来,连忙问:"怎么样?今日挣了多少?"
李牧寒答:"挣了九十三文,是这几天来最多的。不过我算过了,刨去布料成本,大约能挣五十文,再扣除人工等……"
高翔唉声叹气:"这样等于是亏的呀。我昨个儿听你姐姐说,给绣娘定的工钱少了,一个月三钱,现在生意不好,她们加起来也就能拿个四钱的样子。你姐姐说若是生意没起色,一个月最少给六钱,两个绣娘就是近一两多。绣坊这样开,岂不是月月都要赔钱进去?"
李牧寒并不着急,反而拿过一本书,抱起虎子给它读书。
高翔见他也不应,深觉自己是个替弟弟妹妹操碎了心的老哥哥,絮叨个半天也得不到回应:"他才三个多月,你给他读他也听不懂。而且我这脑瓜就不怎么样,他随我,将来指定不是读书的料。"
李牧寒抬起头认真说:"那不一定,我看虎子脑袋圆圆的一定聪明,像他姑姑。而且读书勤奋远比天分重要,你瞧邓芝如今都能识得好几十个字了,都是她用心的结果。"
高翔不在意:"邓芝是个女孩儿,也不用科考,学着玩玩没事儿。"
邓芝本来骄傲的挺直了腰板,认认真真抓着笔,努力抓成李牧寒说的那样子,字虽然丑,但她自觉一个比一个有进步。被二叔这么一说,登时有些泄气,下一笔怎么都落不下去。
李牧寒发了会儿呆,回过头正色看着高翔:"不论男女,读书不为科考而读。姐姐说过,读书是为知世事明事理,就如姐姐,她腹有诗书,不论是见识还是胆识,都远比我们要大得多。"
高翔并不是觉得邓芝与虎子读书无用,他不过是内心深处觉得,他这样的人家不配读书罢了。靳甜甜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而李牧寒如今是落魄,从前当也是有钱的人家的公子哥,又怎能拿他二人与寻常人家来比?
邓芝鼓鼓嘴巴,倔强的握紧手中的笔,认真的写下下一笔。姑姑说如果不努力,她们就逃不脱被卖掉的命。她不想被卖掉,她想变成姑姑那样的人。
又过了半个月,靳甜甜手中的屏风已经绣了大半,便将屏风搁置在铺面上供客人观赏。这种锦上添花的物件,只有有钱人家才会用,但不妨碍大家喜欢看。
往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连带着中品和下品的生意都好了不少。
锡田镇这两年有钱人多起来,自然也有几家富户想要好的绣品,奈何柜台里坐着的那小子木讷得很,总是摇头将客人往外赶,说是绣坊暂时只接普通的绣品,若想要好的,请拐角去往永家布行。
也有不甘心的,上去问东家,这屏风绣制好之后,要价几许?
靳甜甜含眉:"承蒙贵客们的关照,不过因着本店之前连接出事,我特意找人看过风水,发现是店里缺一个镇店之宝。这屏风是我花了十二分精力所致,等绣制完成,本店才算是真正的开张。这屏风不卖,若有人喜欢,届时可以来预定。"
连那永家布行的掌柜,也跑来观摩。他本是在门口勾著头瞧看,被李牧寒见着,连忙迎了进来,倒叫他不大好意思。
李牧寒只说是东家的意思,说靳记绣坊凭借的是绣娘们的手艺,也没有什么同行勿入的忌讳,请掌柜的只管大大方方观摩便是。
那掌柜深觉这靳记绣坊的东家是个通透之人,在很早之前他就见着靳家小娘子的手艺,如今再看,只觉得愈发精湛。也难怪她不肯被聘,也不怕挫折,坚持自己开办绣坊。
他当下冲著靳甜甜拍拍胸脯:"若将来有事,只管去布行寻老胡我,我是永家布行的掌柜,也是我们东家的族弟,在整个郧县的布商绣坊里头,还算能说得上几句话。"
这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譬如这与布有关的,陵城便有行会,行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