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彧可能未曾料到我竟是真的一心只想远游。遂又拿出一副慈父心态矮下身段说了一路好话哄我,我却再也不愿理他。
后来大概他也说得累了,索性闭嘴打起坐来。
我好不容易得了耳朵清净,方觉腹中饥渴难耐,看他当真是闭眼休憩的模样,便从自己跟前的碟子中拿起点心悠哉悠哉地吃着,待吃出来居然是绿豆糕和板栗饼,一时心情大好,便忍不住又各吃了一块,又自去倒茶连着喝下了三杯,这才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打算靠着车壁歇一会。
“这些点心好吃么?”
周彧突然睁眼含笑问道。
“呃,你没睡着?”
“为父15年来与我儿相处的时光屈指可数,如今好不容易我父女二人终于有机会陪坐一处,为父怎舍得睡觉!只你方才不愿理我,未免惹你不喜,为父便只能闭眼假寐。”
“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做的惹我不喜的事还少么?”
“唔,说起来,为父方才还在想,前几日你本来看书看得那般投入,我真是不该让李家小子去干扰你!
如今本想与你论一论去南楚国的安排,眼下你似多有不豫,那只好放一放改日再议罢。然则,我只怕那小子心太急,等不及你到襄城自己便先去了。
我又听说南楚在襄城城外已列了数万兵马,欲在边贸事宜上占些便宜,我北周是无所谓到底将边贸交给谁了,反正只要不举兵来犯,条件够有利的话,为父是不会反对将下个十年的商贸交付南楚的。我儿对此事怎么看?”
“你~你!如此重要之事怎不早说!?”
“唔,若为父方才没有耳背的话,我儿是反复说了好几遍只想要自由的话罢?故而,为父为了让我儿能过上心心念念自由的生活,便不想说太多烦心事与你知道,免得你改了初心,且你要晓得,如今一旦插手南楚和江南国的事,便一时半会也脱不开手的。如此,岂不是干扰了你的远游大计?”
“我…我~真是快被你气死了!你竟不能爽快些说重点吗?非要拐弯抹角说一堆废话!你若早早说与我知晓,又怎会闹的不欢?快与我说重点的罢!!”
“哎,勿急、勿急!实则也无甚要紧的。边贸之事你母亲早早就有预言并做了安排,这些年来我等只需依旧例操办即可。
为父晓得你从小至今确然历经磨难,便你母亲背着我与你行了那逆天之术,阻了你一些能力,但为父见我儿如今模样,反倒以为你头脑该极是聪明的,边贸之事你实不必忧心。
为父还听说你在齐云山时很是会处理军政事务,后来从死亡谷出去后不仅平安到洪都,且又为蕲家献计避过了宫廷祸事,甚至还叫你发现了为父潜在江南国的内应,种种迹象来看,你果然就是我北周皇室的优秀继承…额,后人,天生就机灵得很,再者,你乃我们的女儿,本就该是智慧品貌过人!只你素日安逸惯了,寻常时候不愿花心思去应对这些琐事而已…”
周彧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看着我脸色越来越差,顿时停了一息。
而我也确实听着他的话如坐针毡,敏锐地觉得他又在给我挖坑,只不晓得谁是下一个倒霉的。
我心里倒想主动追问他有关边贸的事情,但究竟还是憋了一口气,不欲痛快地与他对谈,便最终只得撇了撇嘴,保持了沉默。
目测到他竟还有心思递茶水给我,遂眼珠一动,装作不情不愿地接过,又有意表现得不甚满意的样子,却是以眼角余光打量他,至瞅见他似不动声色的嘴角微微翘起,我实在忍不住心里鄙视一通:果然给点颜色就开染房!
一时心情又不美了,便屈指在小几上敲了一记。
“走得这般拖沓!几时才能到城门?”
“哦,慢么?为父近来越发觉得体力不济,时而忘却许多要事!隐约记得似有个毛头小子几天前求我允他与你见一面,说他有礼物送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