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神思飘渺地回到范石家中时,发现有其他乡人来访,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他们投来的奇怪又警惕眼神,便向范家阿婶投去求救的目光。
她越过众人拉了我过去,对着众人说道:“呐,这就洪嬷嬷的娘家侄儿洪炎,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诸位乡亲且看他这瘦弱模样,怎么可能是偷猎之人?想他昨日来时身上草叶裹身,脚上包着的是一层树皮,你们看,我家院墙角落里的那堆烂叶就是他昨日穿来的,哪有偷猎之人是他这个寒酸模样的?再者,这孩子走了三个月才从鹿门走来这里,天可怜见的,弄得一身青紫,不晓得吃了多少苦头才到这里哩!你们但凡从前受过些许洪嬷嬷的恩惠,万万不能乱传他是什么偷猎之人!诸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我听得范家阿婶的话,哪里还不明白这些乡人原是来查访我的,便配合阿婶的解说,唯唯诺诺地站到阿婶身后,做出一副刚刚祭拜完亲人仍然哀伤不已的样子,又把侧脸和胳膊仍敷着青紫汁液的地方有意无意地显露出来。
我一面做出俯首默默无语的胆怯模样,一面又悄悄用眼角余光打量这些来人,在我感知到他们中有人一直盯着我看,我便稍做诧异表情回望过去,发现他竟是昨日围猎白虎时头缠绿巾的方脸大汉!心中顿时一惊,又怕他看出异常,便有意露出怯怯的眼神向他看过去,此人见我看他,反而别开了头。
没过多久,来人围在一起私下议论一阵之后,便有一上了年纪的老者上前对着范氏夫妇和气说道:“如今即已知悉这少年人的来处和目的,那此番多有打扰还请石兄弟夫妇二人见谅,我等亦知晓你夫妇二人均是良善之辈,也时常帮助和留宿过往的穷困之人,只是此次查访实乃受里长所托,例行公事问上一问,既然碰到的是昔日洪嬷嬷的子侄,那断是不能与之为难,不过近日因着官府要为太子选妃之事忙碌,是以典史正在挨家挨户补录户籍,此子既是远道来投亲,想是父母亲人俱已不在才来的,不知有无带户籍名册来?”
只听阿婶赶紧替我答道:“并无,他昨日来时全身上下除了一件草叶衣裳,并无其他长物。”
“如此,那便先在户册上登个客籍成么,想来洪炎小兄弟没有异议罢?”老者看向我和蔼的说道。
而我则在听到他说“太子选妃”这件事后,早已似被人偷袭一箭射在胸口,刺得我五内俱焚,心中疼痛蔓延开来,压根不知他说的什么,只得呆呆看着说话的人,不知如何做答。
我耳边仍然可以听到声音,范氏夫妇对众人言我如此模样皆是悲伤过度所致,又对那老者说客籍便客籍,如此大善!
一时众人查访完毕,就有人一一走过我面前,他们目中皆露出同情之色,连着那绿头巾的大汉经过我面前时,亦是悲悯地看我一眼,方才与其他人一同离去。
而我呢,虽知晓身处何地,却心内早已痛得只余寒凉一片,伸手隔着衣裳捂着胸前那枚扳指,我战栗不止,终是坚持不住跌在地上,任范氏夫妇如何宽慰,我只是不停摇头。
直到听见他二人急得说要去寻郎中,我才略有些清醒,对他两人说:“大叔阿婶勿急,我无事,我还想再去姑姑跟前待一会!”
“这可使不得,你脸色不豫,身上也异常冰凉,莫不是过了邪气?本来就一路风餐露宿过来,昨日又哭了一大场,小小年纪本是身体最弱之时,却又去那等地方呆了一整个上午,已是不妥,现今说什么也不准你去!你若是听阿婶的话,进屋去休息才是道理,若是不听就叫你大叔从哪里捡的你,便送回哪里去好了,我俩不留不听话的孩子!”阿婶突然强硬道。
我看着她这样虽装作强硬语气实则殷切关爱的眼神,无法再任性起来,渐渐收了面上怆然神色,望着她露出耳际的华发和满是褶皱的脸,心中对她生出别样的亲近之感,一时便也默默接受了她的好意随她进了屋。
想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