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缙措仿如梦惊醒,慌忙地松开手后,又低头熟练地替我重新包扎,包扎完毕之后,他似不舍得松开一般,一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胳膊,一手拿着换下来的旧纱布。
纱布上有血沁到他的手上,他突然当着我的面就把沾满鲜血的手指放到了嘴中,如同享受美味的羹汤一般吸允起来,我看得头皮发麻,心想这个人疯了!
突然他又用力推开我,黑色衣袖掩住嘴,高瘦身躯跌落榻旁猛烈地咳嗽起来。
我只觉得额角狂跳,一阵不好的预感从脑海滑过,见他咳得全身颤抖,头首弯成了弓形,心头涌上层层冷意。
我跪爬向他,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拍给他顺气,过了好半晌他才止了咳嗽的动作,然后迅速收了衣袖掩藏起来,可我早就看到他广袖下的手臂上有殷红一片。
过了好半晌李缙措才扭头来看我,他面如雪色,眸子里清辉不再,而是盛满了化不尽的哀伤,他直直地看着我,忽然抬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轻声说道:“你知道吗?我已离不开你了!看到你,我如同看到了希望!从前,我活着,是为了回去看另一个人死,如今,我想要活着,只有活着,我才能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
“嗯,我知道,那你要好好活着。”
我无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应道。
“你真是个好姑娘,你怎么能这么好……”
他发出梦呓般的呢喃。
这话我不知如何接下去,又怕说错了引得他出现别的什么症状,他总是给人喜怒莫辨的感觉,我便只好保持安静等他自行好转。
果不其然,不久之后,他就从恍惚的梦境中走了出来,却仍然没有放下手,居然还顺势掐了一下,然后皱眉说了句:“怎的这样瘦,手感甚差!”
我,再度被他惊到!
心中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胀得我满脸通红,只得用眼死死盯着他。
“真丑!”
他又追加一句。
我:……
“你生气了!”
我:……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
我:……
“我错了,你勿要生气,再打我一把掌罢!”
“你大爷的,你有病赶紧治啊!给我滚远一点!!!”
我忍不了了,对他一顿河东狮吼,用尽力气。
吼完也不看他,爬回去将自己摔到榻上,拉过被子裹住身体闭眼睡觉。
“呵呵…你心里是有我的!”
他竟然,在被骂后,喜滋滋地说出这句话?真是病得不轻啊!我很无奈,后悔招惹上他!心中如是想。
实在不想再理他,继续闭眼,心中把清心咒从头到尾念了一遍,又默默数羊,正数到第37只时,突然连人带被,被抱了起来,还未等我发出惊呼痛得“嘶”了一声,我才回过神来,看着他眸光如繁星点点,照进我的心房,我在那点点星光中找到自己的倒影,一副傻呆呆的样子。
“哎,真是个傻姑娘!你这么傻,大概也就我看得上罢!”
李缙措幽幽看着我叹息道。
我终于抵不住他纠缠的目光,败下阵来,直到这时才敛下睫毛,羞怯地向被中缩了缩。
李缙措见我如此,似心情大好,复又低下头来,我吓得赶紧撇开头去,却见他只是在我的额际轻轻啄了一下,然后隔着被子拍了拍我的后背以示安慰,我这才放下心来。
他认真地将我身上的被子收了一收后,轻轻从窗口跃了出去,跳上屋顶,到了屋顶后他仍然紧紧抱着我,待他找好位置坐下来,才把我打横放到怀里,一面再一次裹紧有些散开的被子,一面与我耳语道:“昨日你说要赏月,驳了你的要求,呐,今日补偿给你!你看,今日的月亮是不是比昨日更亮了?”
“嗯,真亮,真圆!”
我心中满满当当的欢喜,写在脸上,藏都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