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两辆车背对着晚霞向同兴驶来。
阵仗有些惊人,不过最终坐在胡殊同面前的只有李盛龙一人,谈事必带礼,此类规矩从不含糊。李盛龙为胡殊同带来了两条七块钱一包的烟,以及价值三五百元的好酒。
这位人们口口声声资历深重的龙爷,实际上还不到四十岁,他有些轻微的龅牙,衬得面相颇是有些粗犷。穿着黑蓝色的衬衣,扣子也未完全系上,露出狮子头状的腰带扣,脚下一双棕色凉皮鞋。
同兴的规模和势头,这些人是承认的,但说起人情世故来,他们还瞧不上胡殊同,不然上一次也不会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和胡殊同谈事。他们非但瞧不上胡殊同,还对他开园以来的种种作为嗤之以对,这个人不但“不合群”还莽里莽气,只顾闷头往前冲,还真以为五县这点蔬菜的事是两条并行的车道。
可人算不如天算,江湖老爷们还没想好怎么把这颗愣瓜拨弄拨弄的时候,大蒜已经骑到了他的头上。
但凡小一点的事,李盛龙也不会亲自上阵,这一次,如果同兴不肯出面,所谓的龙爷,恐要一入深渊万事休了。
李盛龙烟不离手,抽起来还带着那种倒吸气的模样,吸吸溜溜看着就很瘾大,只抽半支就按在烟灰缸里,而后哧地划一下大头火柴,再点一支。
这屋子里,不是烟就是火,李盛龙不开口,胡殊同也不起头。直觉上他想让胡殊同随便说点什么支个台阶,哪怕不打不相识这样假惺惺的意思也行,但胡殊同宁愿看他在这抽烟弄火,不为所动。
李盛龙又不想说什么看了才知道同兴名不虚传这样的闹心话,隐约间还有点谁先开口谁就失了势的意思,就这样属实有些尴尬的,坐了大概有十分钟。
“胡老板,不知你同兴的冷库是怎么个租法?”终于,有求于人的李盛龙绷不住了,深也觉得眼前这家伙有点城府。
“龙爷说笑了,同兴哪有库可以租。”
“那不对啊,我听说你们这些建冷库的,收租金可是大头呀!多了我也不租,就租一个整库,我们聊聊租金如何?”
胡殊同不禁一笑,同兴一共只有六个库,给这眼前人腾出一个来根本不现实,哪怕租金再高,扰了同兴的运转也是得不偿失。
但任你一句赶一句,满目迫切不让人反驳,胡殊同仍是直摇头。
李盛龙憋着气,“不瞒胡老板,我这有两万吨大蒜要囤,租金不会亏待你,而且我算作这是帮忙的事,这个忙你要是帮了,今后凡事都好说。”
“可据我说知,龙爷是有专门储蒜的库吧?”
李盛龙咬咬牙,腮帮子撑得像铁块一样,“那库里的都是旧蒜,我还打算再撑半年!”
谷“这么说,还收了新蒜?”
“收了,这两万吨都是。”
胡殊同皱着眉,内心大呼不应该,两万吨蒜按照今年一开始的蒜价收,成本在二百五十万以上!而念及此处,李盛龙的心里可就不是应不应该的事了,他都恨不得麻绳子绑苞米削出个小人儿来,半夜拿出来扎上一扎解解气。
依靠多年的名声和在本地的影响,李盛龙和很多配资方来往频繁且关系密切,他也深是信任那些来自外省动辄拿出图表来进行预测的配资方,而且好几年下来稳赚不赔,一来二去对那些人更放心,时有垫资的情况。
今年风向明显不对,李盛龙一开始便坚持先出旧蒜,但配资方认为情形还有观望的空间,并向李盛龙保证,一旦新蒜下来就会出旧蒜,还拿出和蒜蓉厂子的合作意向书。
看到销路明了,也算吃了颗定心丸,李盛龙便着手开始在新蒜刚下来的时候到处收蒜。可就在这那之后的短短半个月间,形势急转直下,市场上到处都是蒜,从各销售渠道的反馈来看,大蒜彻底泛滥了,不仅市北五县,整个青宁的蒜都来到了冰点。
从此,李盛龙再也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