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七七眼眶有些湿润,有什么想要滴落下来,潮湿而又冰冷。
她抬头望天,硬生生逼回泪意:“澈澈,你这样念着我,可师尊也是同样念着你。”
“我希望你一切都安好,想要与你携手走过三界,所以你……”
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她想让澈希不要再妄自菲薄,再把一切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又不知如何开口。
澈希心神动荡得越发厉害,天界的星河不知何时慢慢破碎,阮七七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不好。
澈希快要醒了,或许是她方才的话让澈希的情绪起伏得太过厉害,总之澈希被她给惊醒了。
她要在澈希醒来之前离开这里,虽然想要表露自己的心意,但现在肯定不是什么好时机。
大半夜站在澈希的榻前对他吐露心意,就算澈希再喜欢她,说不定也会把她当做神经病。
阮七七快速回到现实,消失在院落之中。
几乎是下一秒,澈希睁开眼,空气中还残留着阮七七身上浅淡的白梅香,幽冷而渺远。
澈希方从梦境中醒来,一时分不出是真是幻,他披衣走下玉榻,泠泠月光透过窗楹。
有时花影摇曳,如清池中的一尾鱼。
他走到书案前,烦躁地提起笔,不受控制地写了满满一篇的墨字,笔力虬劲,却难得带了些婉转情意。
等到一篇写就,他透着月光望见那些字,分明满篇都是阮七七的名字。
他们同住在仙宫之中,她离他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梦境之中有多么甜蜜动人,眼前的现实便有多么冰冷。
高高在上的七颜神尊怎么可能真的会爱上自己的徒弟,她最初不过因为他是魔骨才会靠近他。
后来,她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子,像是弟弟又像是儿子,所以处处关照他,愿意为他出面挡下一切。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一直视作亲人的人对自己有这样肮脏的心思。
月光冷得像是霜雪,澈希只觉得自己呼吸之间都带着寒意,再没有哪一刻像现在一样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与阮七七之间的天堑。
心上的朱砂红得像是血,他紧紧扶着案角,突兀之间也吐出一口血来。
一直被他平静地封印在体内十几年的魔骨嗅到了血腥味,不安地动荡了起来。
堕魔吧,只要堕魔,他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无论是整个三界,还是阮七七。
那些凡俗的条条框框都是用来约束正人君子的,可若是他不做一个正人君子呢,到时候还会有什么顾虑。
不就是师徒相恋吗,若是他成为这个三界的主宰,谁还能说一个不字呢。
那些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转过,不断翻滚着想要诱惑澈希。
他眼眸泛起一丝血色,那抹血色逐渐有扩大的趋势。
“我希望你做一个君子,走正道,和那些妖魔不一样。”轻如呢喃的声音忽然在他脑中回响。
那是阮七七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澈希眸中的血色慢慢褪去,忽然涌出一丝可笑与荒凉。
无论是他堕魔还是重回正途似乎都不过被阮七七一句话,一个眼神所左右。
就这样吧,他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
那个人是高高在上的神祗,是他愿意将性命悬在她一人身上的,他爱而不得的人。
阮七七匆匆离开后也睡得不安稳,第二日揽镜自照,居然发现自己有了黑眼圈。
好在她是神仙,用了些法术,眼下的青黑便消散不见,整了整衣衫便前去找澈希。
今日她穿的恰好是一袭丹红洒金牡丹绣纹裙,日光盛大,她裙上的金线便越发晃眼。
她走过去时,澈希正执着一卷《道德经》,正读到上善若水那一节。
他表情十分平淡,情绪都掩藏在深邃的眉目之下,阮七七压根看不出他有分毫的堕魔预兆。
虽然早早便听到了阮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