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无极能把老镇国公的衣冠带回来,就说明他们是碰过面的。
可到了最后,邸报上只有一句:老镇国公于落日关阵亡。
君泽悲痛不已,呼吸都在颤抖。
英雄从不惧怕死亡,可是死在自己誓死保护的人手里,实在过于残忍。
杀老镇国公之人,是绍无极。
下令杀老镇国公之人,是圣上,他的亲舅舅。
谜团解开,顾玉种种奇怪的行为也就有了原因。
为什么圣上重用顾玉,顾玉却要对圣上下毒。
为什么绍无极曾带老镇国公的衣冠回京,顾玉却对绍无极憎恨不已。
为什么明明与他情愫暗生,顾玉却要装作冷心冷情的样子,拒他于千里之外。
为什么顾玉始终不肯对他坦白,直到他决定站在二叔这边对付圣上,她才勉强松了口。
寒冬腊月,他被推入冰冷刺骨的神女湖中,痛不欲生的岂止他一人。
关言曾查过,顾玉袭爵那天,在顾家祠堂枯守了一整夜。
分明是志得意满,前途无量的年岁,却要承担如此沉重的家族仇恨。
数万顾家军的冤屈,全都压在了顾玉一个人肩头。
她默默背起这座大山,在浑浊的世道中踽踽独行。
她也该是鲜衣怒马,恣意放歌的少年郎,却只能跪在仇人面前奴颜媚骨,强颜欢笑。
君泽知道,顾玉向来能忍。
可这担子太痛。
他呢?
本该站在顾玉身边一起承担,却一次又一次在顾玉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扎刀子。
顾玉夹在爱情和仇恨之间,哀毁骨立。
他冷眼旁观,怪她咎由自取。
他就是个混账。
君泽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内伤未愈的身子,在极大的悔恨下摇摇欲坠,眼中带了湿意。
关言连忙扶住他,紧张道:“王爷!”
君泽脸色苍白,用力抓住关言的胳膊,道:“去查,当年八万顾家精锐精锐都死在了落日关,但其他地方还有戍守的顾家军,你去把曾经顾家军都查出来,看看在伍的还有多少。”
老镇国公顾钧益死后,顾家只剩满门妇孺,未随顾钧益前往落日关的顾家军群龙无首,被重新收编到各个武官手下。
落到绍无极手下的顾家军最多,不过上次顾玉从狱中出来,京都的五千余顾家军都回到了顾家。
可外面还有无数。
他要把这些顾家军还给顾家。
关言道:“二十,多年了。”
君泽闭上眼睛,他何尝不知道二十多年了,在伍的顾家军只怕寥寥无几,就是有,也都成了老兵。
可顾家军曾经多么威名赫赫,顾家军的军旗飘扬之处,敌人无不丧胆。
顾家军不该就这么黯淡落幕。
哪怕所剩无几,哪怕不堪重用,也要想办法让他们回家。
让他们在有生之年,目睹顾玉如何重振顾家军。
顾玉不是顾钧益的儿子,而是顾钧益的女儿,凭借单薄的身躯,从未堕了老镇国公的威名。
君泽坚定道:“那也要查。”
关言道:“是。”
君泽将关言刚刚写的纸张放入炉火中销毁。
纸张瞬间灰飞烟灭,可那些沉重的过往,却不会随时间的消失而被人淡忘。
君泽站起身来,他要去见顾玉。
他心中翻涌着波涛般的情绪,迫不及待要去见顾玉。
关言又将他拦了下来,道:“还有,一事,很,很重要。”
君泽道:“什么事?”
关言再次提笔。
“我一路向北到达落日关,发现各地将士疏于练武,懒散戍守,军户争相改农户,甚至在军营开垦荒田种地。此情况在北地屡见不鲜。”
君泽不由大骇,道:“荒唐!虽然西戎二十多年未曾叩边,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