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的人知道顾玉跟西戎之间的仇恨,总是推脱着不让她见。
她只好想办法了解他们。
今天刚好碰到,便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静静观察着。
这时茶馆里的小二过来给顾玉倒茶,看到顾玉一惊,下意识就要喊出“东家”两个字。
顾玉抬起手,制止了小二。
小二便装作不认识顾玉,静悄悄地给她倒完茶就走了。
顾玉暗中观察着乌丹王子,他眉目疏阔,一身大禹的衣冠,比起其他西戎人,他的身量稍矮,一举一动模仿大禹人是最像的。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乌丹王子在嘴里念念有词,他的中原话学得不是特别好,用古音来念更是拗口。
他感叹道:“中原诗歌读起来果然口齿生香。”
他旁边的一个西戎护卫中原话说得比他好些,所以一起跟来,听到乌丹王子这么说,嗤笑道:“乌丹王子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就说口齿生香。”
乌丹王子看了一眼这个护卫,并不因他顶撞自己生气,道:“莫非忽尔迅将军知道什么意思?”
忽尔迅像是被噎住了,他只是会说中原话,但是这个一个字恨不得解释几百字的诗歌,他的确翻译不出来。
忽尔迅硬邦邦道:“不懂!”
乌丹王子叹口气,在嘴里念念有词。
顾玉听不真切,正疑惑时,乌丹王子便拉着那个女先生,用蹩脚的中原话道:“敢问姑娘,你念的诗是什么意思?”
女先生是个年进三十的女人,她穿着淡蓝色的衣衫,一头墨发只用一根乌木簪挽着,书香气十足。
被乌丹王子这一下吓了一跳,但是看乌丹一脸诚恳,眼里也是满满的求知欲,好为人师的念头便上来了。
女先生温和道:“这句话的意思是,看那淇水河湾,翠竹挺立修长。有位美貌君子,骨器象牙切磋,翠玉奇石雕琢。气宇庄重轩昂,举止威武大方。有此英俊君子,谁能忘得了他!”
乌丹道:“果然精妙。”
一个西戎人粗鲁地说:“是不是一个娘们喜欢一个爷们,用来夸他的?还比喻成什么象牙、玉石。真男儿,不该比喻成雄狮苍鹰烈马吗?软趴趴的,没意思极了。”
女先生见《诗经》里的名篇被曲解地如此粗鄙,当即拉下脸,质问道:“你们不是大禹人吧。”
乌丹看出女先生的不悦,连忙请罪道:“姑娘息怒,我等的确不是中原人,但是仰慕中原文化已久,特来请教。”
大禹朝日渐繁盛,的确有许多外邦人慕名而来。
再加上乌丹他们穿着大禹朝的衣服,不说自己是西戎人,女先生也猜不到。
女先生本来对这个虚心求教的年轻人颇有好感,愿意指点一二,但是他身边的西戎人实在令人生气。
女先生冷冷道:“沐猴而冠!不过如此。”
一个西戎人说:“什么猴?什么关?啥意思?”
他们跟大禹人正常交流都费劲儿,更别说这个女先生还文绉绉说话。
他们虽然听不懂,但是看那个女先生的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忽尔迅隐隐猜到了,当即拍桌道:“她在骂我们是猴儿!”
此话一出,几个西戎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能被派到大禹朝,都是在西戎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再加上在西戎,女人的地位很低,差不多跟牲口一样。
如今到了大禹朝,被一个女人骂,一个个怒不可遏。
只有乌丹夹在其中,变了脸色,道:“不得无礼!”
忽尔迅却跟没听见一样,用西戎语说了一句:“大禹朝人忘了他们当年是怎么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的,现在狂妄地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对上皇帝老儿要忍,但是对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