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道正色道:“此事归根到底,不过是看长公主是否还对当年一事耿耿于怀。而在下看来,长公主心有沟壑,自不会是睚眦必报之人。”
她儿子倒是睚眦必报的人,顾玉在心里默默吐槽。
那人不服:“长公主若不是睚眦必报之人,那苏县令有治国之才,为何囿于小小县城,这么多年不得高升?说到底,还是长公主对苏县令念念不忘,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
顾玉幽幽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苏县令不想高升呢?长公主没有念念不忘呢?”
那人用一种“你在放什么屁”的表情说:“顾贤弟为何会这样想?”
墙外的长公主朝天空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便跟君泽道:“走吧。”
“急什么,我倒想听听这顾玉有什么好说的。”君泽握了握腰间的端方,桃花眼中流露出一丝玩味。
长公主不由气恼:“你呀,怎么连你娘的八卦都听。”
墙那头的顾玉再次沉默了,因为她不能告诉这群人,她看过吏部的卷宗。
大禹朝官员任免,升迁贬谪,都由吏部的人考察。每三年考核一次,先由地方官员自己写上这三年所做出的功绩,交到上级,然后上级来核查,考评。期间也会有钦差过去。
苏仲甫上交的功绩录上总是只有寥寥数笔,无功无过。
可实际上,苏仲甫所管辖的通宁县的税收在江南基本上是排在前三,可谓百姓富足,仓廪殷实。
若这样的成绩放在别人身上,早就漫天宣传了,苏县令却低调得很。
顾玉只能将其归结为当年《青梅曲》实在过于火热。
曲中所说,苏仲甫和他的夫人月娘从小青梅竹马,是宗族内拐了几弯的表哥表妹关系。
两家本商定好,待苏仲甫考中进士便成亲。苏仲甫上京赶考,月娘便在家里等消息。
起先苏仲甫高中探花的消息出来,族内欢欣不已,张灯结彩地为他们二人布置婚堂。
可没过几日,又有消息传来,苏探花在鹿鸣宴上大放光彩,受到长公主青睐,先帝有意让苏探花做驸马。
族人有些手足无措,布置了一半了婚堂默默搁置下来。
月娘枯等在闺阁,嘴上说苏仲甫不是薄情寡义之人,可京城那里始终没有苏仲甫的信件送来,她心里惴惴不安。
又没过几天,族里的几个长辈忽然要她去祠堂,自来女人是不许入祠堂的,她不明所以,但孝字当头,还是去了。
没想到一进去,就有几个粗壮的婶子把她压在祠堂前。
族长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说月娘不守妇道,婚前与人苟且,要她以死谢罪。
风筝线勒住脖子,月娘苦苦挣扎,鲜血浸透衣领,生死一发之际,苏仲甫单枪匹马闯入祠堂,救下月娘。
苏月娘虽活了下来,但脖子上的勒痕经久不消,原本细如莺啼的嗓子也变得沙哑粗粝。
世人都道是长公主派人去了苏家宗族,下令要他们勒死月娘,自己才好跟苏仲甫名正言顺在一起。
可在顾玉看来,长公主心有沟壑,怎么会下这种命令。应当是苏家族人想要攀权附势,听风就是雨,才想着把月娘勒死,给长公主腾位置。
而且长公主当时跟勋贵君家的长子,也就是逍遥王的父亲结有婚约,长公主又不是瞎了,放着好好的世家子弟不要,去肖想一个一穷二白的寒门学子。
不过这些学子会这么想也不难理解。
科举是改变寒门学子的唯一途径,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在普通百姓看来,能够考上探花是一步登天的喜事。
可实际上,世家勋贵从不把这些科举入仕之人放在眼里,三品以上官员几乎都被世家子弟垄断。
就算是状元探花又如何,他们终其一生也难以达到世家的起点。
很残忍,也很现实。
这些学子还满怀激情,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