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后反省己过,这才是常态。
曾几何时,自己难道不是夜夜辗转,不能安寝。
成长就是这样的,谁也替代不了你!丹宸尚能依靠于兄长,可你作为兄长却无可依托。
四爷将信收起来,这个不能给旻哥儿看。
他坐回去写信,但很多事还得他自己拿主意,谁也不能替代他。一如辽国现在的境况,只能看他怎么去决断了。
旻哥儿跑回来,“爹,我姐受伤了?”
是啊!受伤了。
“给我姐捎带点什么?”
“人家的女儿也在阵前,人家的儿子也在拼命,他们能捎带什么?”所以,受着吧!不自己扛过来,就长不大。
旻哥儿:娘亲您啥时候回来了?这还没后娘呢,我爹都快成后爹了。
可不就像个后爹么?
曜哥儿并没有得到答案,而娘亲也没有返回到洛阳。想想也知道,赵祯一行必然走的极慢,又是老臣,又是妇孺,再考虑到赵祯的身体,还不定在路上怎么走呢。自家娘亲赶路那是星夜兼程的,这怎么比呀!
他把信放下,捎带来的……也没有好吃的。
只一个小小的瓷瓶,他打开闻了闻,是祛疤痕的。
他叫人:“请公主来。”
丹宸将药瓶收了,看了一圈见没有其他东西,也跟着嘀咕:“娘不在……什么都不顺手了。”
曜哥儿起身,“走!去见见你的俘虏。”
耶律涅鲁古是伤员,养了这么久的伤,外伤是好了,但是后遗症也留下了。这边的胳膊再想举起来,难了。仅限于基本生活不受大的影响而已。
此刻,他看着进来的二人,视线落在丹宸身上。
人还是那个人,脸也不黑了,也没那么些脏兮兮的东西。脸盘还是那个脸盘,此时再瞧,却当真是一个明眸善睐的美人。
只是这个美人……毒辣了一些。
他嘴角一撇,“杀了我吧!我没那么大的价值。战败,这是一罪;被俘,此为二罪;导致部落军受损,此为三罪。你就是放了我,我也活不成了。我父皇会杀了我向部落首领谢罪的。莫要想着能换好处!我父皇还有别的儿子,少了我,并不影响什么?”
丹宸哼了一声,“杀了你?你要真想死,自己个寻死便是了。我又没捆绑住你的手脚,那你为何没死呢?你的伤在腋下,外伤在此处最难医治。胳膊放下来,腋下出汗,又赶上这样的天气……伤口便不容易愈合。而你能坚持着不放下手臂,坚持遵从医嘱,这是想死么?”
耶律涅鲁古冷眼看向丹宸,却再不发一言。
曜哥儿坐在他对面,“你所率之部,死的死,伤的伤,被俘虏的被俘……此大败你回去了确实是没法交代!我也在想,到底是杀了你呢?还是留着你?留着你换不来任何好处,杀了你……好似也不错!至少不留隐患。斩草除根嘛,除掉一个是一个。你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多数猛兽都记仇,不死不休。因此,我也觉得,杀了你许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耶律涅鲁古眯眼,想看看对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两人一对视:他发现对方说的不是假话。
耶律涅鲁古垂下眼眸,“若是真决定要杀我,就不会来跟我说什么话了。”
“那也未必,许是就想来看看,一国太子战败之后的样子,时刻警醒我自己呢?”曜哥儿叹了一声,“而今能跟我说话的人不多了,不在同一个位置上,他们的所思所想,与我的所思所想压根就不同。帝王自称朕,太子自称孤……孤便是真孤!孤想找你这个孤,说说话。许是就不孤了。”
耶律涅鲁古竟是听不出这话的真假来!可不管真假,对方能在这里谈什么孤不孤,寡不寡,自己却不行。
他说的没错,在草原上长大,便是失了狼群的孤狼,不也一心是求活吗?
他脑子转的飞快,人总得给自己留一条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