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流年(44)
夏收的时候是最忙的时候, 天气多变。尤其是地域性的小气候,这是最要命的。常不常的是这个公社下雨,那个公社太阳大的能晒死人。这种情况下, 气象哨就要起作用。别上面说晴转多云, 局部地区有雷阵雨, 这一播报就完了。
不是的!桐桐每天都关注这个,就怕这个局部地区具体到自家这一片。
甚至有时候这都不是局部地区,而是局部地区的小局部。
四爷在忙着测产,整天的在地头呆着。
公社给粮站交粮食也是要定级的,自家生产大队这边因为四爷搭了话了, 所以定级可能是叫占便宜了。然后这麦收一结束,自家门口就被队长打发好几个小伙子给自家堆起来秸秆。圆圆的秸秆垛, 半下午的工夫就堆起来了。
四爷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人家给把麦秆弄来给收拾好,人情厚的桐桐都不好意思。
她就提醒四爷说,“种秋粮的时候,化肥是不是能私下弄点……”
现在的氨肥都是液体的, 紧俏的不得了。每个生产大队能分多少上面都是定好的, 肯定有余额, 这就是看谁的面子好用了。
“记着呢。”四爷应着,正要说话,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有金属碰铁皮的声响。
桐桐朝外看,这是来打水的。
金家有一口井, 淘洗了之后出水很旺。周围的人便习惯于来打水!其他季节,早起挑上几担,这就能用一天。可夏天比较费水, 尤其是家里人口多的,下晌回来不得洗漱吗?早上挑的水回来一洗就用完了,这不又来了吗?有些人家一天好几趟的过来挑水。
白天在家大门都不能关。
这边桐桐都把午饭端出来了,又不得不端回去。今儿下了挂面,用井水过了之后拌了花椒油和香油,这是细粮。偶尔碰见吃细粮就算了,可要是碰的多了就不合适了。
今儿来挑水的是东边的邻居陈安,从年岁上来说比四爷还大两岁,他是上学晚,没上高中,却在农校上了两年。今年才从农校毕业,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挑着空桶感觉都有些费劲。
自家东边邻居,院子盖的要朝前。他们家出了门,拐到空场院,穿过篮球场才能到自家门口。后来这边不是热闹吗?东西两邻在后面开了侧门。从侧门出来,距离自家更近了。斜插过来没几步远。然后需要水了就过来拎,大家好像也没有那种打搅别人的自觉。
来了就直接进了院子,问了一声,“吃了没有?”
桐桐在里面应了一声,“正准备吃呢。”
四爷从陈安手里接了桶,用家里的水桶吊上来然后倒腾到对方的桶里。陈安拄着扁担在阴凉的地方站着,低声问说,“老四,你知道县上叫推荐人去考试不?”
知道。咋能不知道呢?但这种的四爷从不想,明知道这种制度不能长久,何必去掺和惹一身腥呢?
他就说,“从社员和知青里选。一个公社一个名额,前儿通知都下来了,我知道。”
陈安蹲下问说,“你说我有戏没有?”
四爷把水吊上来,没回答,先问了一句:“想去?”
“想去。”
这轻易不是谁都能拿到这个名额的,其实很多人对这个东西都不太上心,一是知道自己的文化程度不好,也不爱学;另一个是知识青年都下乡了,好些人都没有意识到有个大学文凭意味着什么。
桐桐在里面听着呢,就打岔问说,“我听陈婶儿说今儿晌午下的红薯面面条,是不是等着凉水过面呢?”说完就假意说四爷,“人家等着用水了,你拉着陈安哥说啥呢?啥时候不能聊,真的是……”
陈安才想起来家里等着用水呢,赶紧挑着担子就走,临走还喊了一嗓子,“我晚上过来跟你再说。”
晚上?晚上我跟桐桐摸知了猴去,反正不在家,避过这几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