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锁被林文奎带走了。
祁溶坐在马上,直到前方人马都消失在风雪中,才一言不发地勒马上山。
他心情烦闷,走进大帐,一边取下缚臂,一边向左右吩咐道:“明日,苍兰、骁霆、戎灼、风逸随我去域州城,裴战与熊得壮守山。”
“是!”
祁溶再无更多的话要交代,便摆了摆手。
众人退出帐中,各自休整。
金蛇惑心从祁溶的袖口钻出,迫不及待地要与他亲近。
祁溶待它好,好吃好喝地款待,它是发自内心地喜欢祁溶。
今夜它格外粘人,粘在祁溶的脖子处,蹭得他发痒。
“饿了?还是渴了?”
他问着,将自己的杯中水倒在桌上。
惑心不理。
祁溶又将它平日最爱吃的白肉切成块,堆到它的面前。
它高仰着头,也不理。
“怎么了呢?”
祁溶点了点惑心的小脑袋,轻笑:“你有问题。”
惑心突然张开了嘴,一个湿漉漉的小纸团从它嘴里滚出,落在桌上。
祁溶警觉了起来,打开纸团,上面是江锁的狗爬大字:【元柳非柳。】
惑心完成了江锁交代的任务,就盘坐在桌上大口吃肉。
祁溶看着那四个字,面色严峻,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
楼苍兰卸下刀,行至山腰的一个秀气的小帐中。
正是专为姬玉遥搭的那间小帐,覆在地窖之上。
帐中的烛光微亮,像帐中人朦胧的睡意。
姬玉遥还没有歇息,坐在床边等楼苍兰。
自从被山匪俘获上山,经历那许多事情后,她再不愿独自一人入睡,几乎夜夜都从噩梦中哭着惊醒,梦里浮现的全是禽兽们张牙舞爪的笑脸。
楼苍兰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他对她有怜惜,有愧疚,还有愈发不可收拾的爱意。
于是,他将被褥搬进了姬玉遥的帐中,晚上在她床边打地铺。
楼苍兰掀帘进帐,抬头便看到了姬玉遥,问:“还不睡?”
姬玉遥轻挽一缕发丝,道:“方才我看到小锁了,来了又走了。”
楼苍兰点头:“她此时处境危险,明日我们便要整装去域州。”
姬玉遥抬眸望着楼苍兰,眼圈通红地问:“你要留我一人在山上?”
“自然要一起。”
楼苍兰心中一痛,握住了姬玉遥的手,道:“我说过,再不会留你一人独自面对。”
豆大的泪珠从姬玉遥的眼眶中滚出,淌过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楼苍兰用大拇指为她拭泪,笑道:“又开闸放水了。”
姬玉遥哭着哭着,又被逗笑了。
*
次日
祁溶等一行五人骑马,姬玉遥坐于马车之上,轻装前往域州。
因姬玉遥坐于车中,过城门时,士兵倒没怎么盘问其他带刀佩剑的五个人,以为是五名近卫护送哪家富家小姐入城。
不过,祁溶路过这些士兵时,观察到他们穿的并非官靴。
再结合江锁留下的字条“元柳非柳”,祁溶陡然明白了这些士兵的来路——他们都是狼毫山的山匪。
域州城里关门闭户,大街小巷都蒙上一层尘埃。
北风吹过,吹得天地之间灰蒙蒙一片。
路边俯抬即是骨瘦如柴的要饭人,有的草席里裹着冻僵的尸体,因为死的人实在太多,已来不及清理。
骑着高头大马的五人是域州城中的异类。
如今能养得起马的人早就不多了。
别说养马,域州已经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现象。
若家里有马,定是被炖来煮肉吃的。
一个饿得皮包骨的中年男子有气无力地敲着碗,碎碎念道:“行行好,给口吃得吧。”
姬玉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