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花客舍,晚间。
授衣奉主人之命查些江湖上的事情,今晚不会回来,绘声不知犯了什么错,又在罚跪。
如果看正脸,其实她正在面壁偷睡。
能够直挺挺地跪在一把连鞘剑上睡着,也是一种本事,一般人想学都学不会。
正常人这样硌着跪着,早就疼得痛不欲生了。
马玉怜将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讲了。
她担心主人责罚妹妹,所以遣词十分谨慎,全程战战兢兢。
云本真闭着眼睛,把耳朵贴在主人的心口,任凭主人把玩她臀后的那根精工巧制的毛绒尾巴,不时还翘高点顽皮地扭动几下。
脸蛋微晕,嘴角微笑,一脸沉溺幸福的样子,说不出的娇憨可人。
直到马玉怜讲到素玉杀了一个跟着马思思马车的契丹探子。
一瞬之间,画风陡变,云本真不仅耳朵竖了起来,脑袋也抬了起来,那对眸子抹春转寒,直如冰锥,刺得马玉怜瑟瑟发抖。
风沙探掌放上云本真的头顶,不动声色地道:“继续。”
他还没怎么用劲,云本真已经柔顺乖巧地趴了回去。
马玉怜偷眼打量主人的神情,似乎不像生气的样子,不由稍松口气,赶紧继续讲诉。
其中并没有多少她和马思思地分析,她们姐妹俩能够想到的事情,主人只会想得更加透彻,没有可能想不到,轮不到她来多嘴多舌。
仅有关于气氛、态度之类,只有亲历者才知道其中的微妙,这才会加上一些个人的揣测。
“素玉她想见我?”风沙像是忽然来了兴趣,长长地唔了一声,沉吟道:“还私下。”顿了顿,问道:“你确定柴兴不知道么?”
“起码她是这么说的。”
马玉怜小心翼翼地道:“思思当然不敢把她直接领过来,告诉她下次再说。”
风沙顿时不吭声了,本来摸云本真脑袋的手又溯下去把玩那根毛茸茸的尾巴。
马玉怜忍不住提醒道:“思思不知道契丹人跟了她多久,婢子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被契丹人给缀上,所以这里不太安全,主人应该……”
风沙随口打断道:“如果他们真的知道了,我不动最安全,动了反而危险。”
宫青雅的望东楼根本是他一手创立的,他最清楚怎么进行刺杀,自然也最了解怎么防止被人刺杀。
如果无法一直保持移动的状态,那就一定要躲在一个壳里,哪怕这个壳再薄也比没有壳强上很多。
尤其凡花客舍是江湖人扎堆的地方,对于行刺来说,这里就是个刺猬坑。
这时候最危险的是惊慌失措,然后“乌龟伸头”,又或者被人引蛇出洞。
这时候冷静最重要,必须把周遭的环境全部弄清楚,再来决定是走是留。
风沙沉默少许,问道:“你确定你这次没有被人跟着?”
与马家姐妹不同,他毫不在意契丹人,更谈不上什么担心,他担心的是素玉,准确点说,担心素玉背后的柴兴。
如果素玉是柴兴故意抛出的一个诱饵,那么他只要一咬钩就会被硬生生地拽出水,然后煎炸烹炒,任人鱼肉。
马玉怜忙道:“婢子在内城外城都多乱转了一会儿,快到的时候还特意让外围的剑侍断后查察,确实没人跟着。”
风沙再度陷入沉默,在心里盘算少许,觉得这个饵实在太香。如果不是诱饵呢?就这么装作没看见,弃掉不管?实在可惜。
“明天我要请钟仪慧和萧思速完,嗯,游河,对了,还有那个高小姐,叫高,高,高什么来着?”
马玉怜和云本真都没有接话,或许是不知道主人到底在说谁,或许也不记得那个高小姐叫什么。
面墙罚跪的绘声忽然扭来脑袋,怯生生地道:“高映荷。”
“对对对,高映荷高小姐。”风沙有些尴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