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是个魁梧的异族青年,正在缓止奔势,以警惕的目光瞪着他,毡帽下凌乱的发辫和耳上灿亮的金环异常醒目。
郭青娥停步,淡淡地招呼道:“烈兄你好。”转脸介绍道:“这位是渤海定安军的烈叶烈兄。这位姓风,烈兄叫他风少就好。”
风沙啊了一声,赶紧敛容弹衣,郑重其事地行礼道:“烈兄你好,在下风沙。”
烈叶不禁动容,以十分夹生的汉话叫道:“你就是风沙!”
风沙奇道:“烈兄知道我?”
烈叶道:“之前你帮我们筹集物资,我当然知道你。钱三公子告诉我,你不愿意再帮忙,我只有感激,绝不怨怪,但是你干嘛要坏我的事呀?”
风沙愣了愣,反问道:“我坏你什么事?”
烈叶伸手往两浙尼寺的方向一指,大声道:“我得知摩尼教居然开始与契丹人勾勾搭搭,于是带人过警告一下,顺便夺些物资运回渤海,怎么突然要撤了?”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眼睛瞧着郭青娥,眼神充满疑惑。
本来说得好好的,只要青娥仙子一声令下,他带着随同而来的部族勇士配合江湖好汉血洗两浙尼寺,他自告奋勇要打头阵。
结果突然不冲了。他当然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加之钱瑛在对他说了不少风沙的坏话,难免让他先入为主。
风沙心下敞亮,不禁撇嘴。撺掇别人卖命,并且拿别人卖命的结果给自己换人情,这风格很隐谷。
郭青娥淡然道:“这是风少的意思。”
烈叶立刻瞪来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风沙心里苦,风沙不能说,苦笑道:“是我的意思。”
烈叶瞪他半天,粗声粗气地道:“二公子信中说,你为了给我们筹集物资出了大力,那就是我们的朋友。既然朋友说不,那就不吧!我再想别的办法。”
其实他对灭两浙尼寺不感兴趣,实在是渤海遗民太艰困了,外有契丹清剿,内有无数难民,急需支援。
来汴州之前他信心满满,渤海与中原素来亲厚,近两百年来朝贡从不曾断,连安史之乱都未曾卷入,为此得到了前唐的褒奖和册封,正式升格渤海为国。
出使中原的使团还因为争夺宾贡名次,几度跟新罗大打出手。
加之吴越的确支援了大批物资,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心。
结果来汴州之后到处碰壁,令他好生愤懑。
风沙对烈叶生出好感,但是让他改口绝无可能。
如果仅是事关他个人的利益,他现在一定毫不犹豫的点头,奈何他还有一票盟友的利益需要兼顾,不可能随心所欲地灭了两浙尼寺。
“烈兄请听我一言。风少向来心系渤海,恐怕是担心流血之后导致不利影响。”
郭青娥柔声道:“尤其开封府大典将临,宫大家要登台演舞,风少身为升天阁的东主,当可为渤海顺势筹募。”
烈叶啊了一声,一双铜铃之眼立刻融成了铜水,光芒炽热。
风沙瞧着这对充满期盼的热切眼神,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心道好你个郭永宁,原来坑早就挖好了,在这儿等着我往里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