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攥紧信笺,心内怒火中烧,眸光剧烈的幽闪一阵,声音寒如凛冬。
“绘声,传令云本真,叫她立刻拿下周嘉敏。”
绘声从未见主人发过这么大的火,骇得直打哆嗦,急急忙忙往外跑去,半途腿软绊到门槛,竟是一下子扑倒,又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英夕忍不住问道:“风少,出什么事了?”
风沙倏然转眸:“我下一道钳口令,今晚你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你现在是玄音的奴婢,当然可以不奉我令,但我也可以干掉你。”
英夕颤抖起来,伏身道:“婢子知道,婢子闭嘴。”
风沙叫她召流火和授衣进来,向流火附耳道:“立刻去找初云,要她给我带个口信,我要面见周宪,越快越好。”
流火领命而去。
风沙抬首望窗外新月,幽芒作闪的冷眸渐渐平复下来。
不久之后,流火回禀道:“口信已经传给初云,她说一是需得进宫,二是太子殿下这时应该陪在太子妃身边寸步不离。相见很难。她仅能试试。”
“周宪给我信,就有让我见她的意思,一定会安排妥当,只是她无法确定我敢不敢去见她。”
深夜入宫出宫显然很不容易,直近凌晨十分,换上一身黑斗篷的初云终于匆匆赶来,行礼道:“太子妃请风少随妾身独自进宫。”
风沙嗯了一声,转向英夕道:“公主过来叫起,说我有事出去了,可以提初云姑娘,旁的一个字都不许漏。”
英夕使劲点头。
风沙随初云出侧门,门外停了一辆黑布笼罩的小马车,有门帘无车窗。
看着就像个小号的立式棺材。
初云往风沙手里塞了一块令牌,叮嘱道:“遭遇查问,就亮令牌报侍卫司姓冯。车里有罩袍,上车套上,不要露脸。”
风沙嗯了一声,握着令牌钻入车内。
初云拉上罩帽和脸纱,斜坐车架,持鞭赶马。
这辆马车很小很轻便,车厢内坐一人都略嫌挤,不过速度挺快,也不颠簸。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马车顿停,路遇查问。
风沙掀帘伸出令牌,粗声粗气的报名姓冯,趁机往外打量一下。
眼前是一条幽深且长的石砖路,路狭墙高。
尽管尚未天明,这条路也太阴森了些,仅一眼看不见尽头的幽暗路径,便令人不禁打寒颤。
这里绝不可能是皇宫的正门。
放下车帘后继续前行,大约又过了时长不一的四道查验,天色越来越亮。
掀开车帘之后能够看到的环境反而越来越少。
因为墙越来越高,路越来越窄,严重制约了视野,加上两侧壁色老旧似干涸的血,以目视之很不舒服,哪怕往墙面多扫几眼都忍不住想要垂目。
之后再也无查验,待马车停住之时,整个车厢凌空抬高,轿子一样晃悠起来。
风沙掀开车帘一角,侧前方有一个宦官装束的家伙抬着车厢两侧往前伸出的两条长杆子。
显然身后也有一名抬轿的宦官。这两根杆子不知何时插上的,真就变成了一架轿舆了。
风沙放下垂帘,不再乱瞧。
他可不想看到不该看的地方,占了自己老丈人的便宜。
晃晃悠悠的又过许久,突然荡秋千一样突然一上一下,似乎连过好个高门槛,最后轻而落地,落地无声。
从头到尾没人说话,风沙端坐不动,少许后几缕复杂好闻的香味透入帘内,似乎乃多重焚香与药香混杂而成。
显然这顶轿舆直接进到某个寝殿之内,并非停在殿外。
周宪虚弱的嗓音幽幽柔柔的传进来:“妾身卧病,男女有别,兼之避嫌,风少不会介意隔帘说话吧?”
嗓音细若游丝,偏还风韵腻人,仍旧很动听。
风沙叹气道:“当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