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山屏气凝神地坐在旁边,面色发紫,脖颈青筋毕露浑身紧绷,两瓣薄唇抿如冷冽的雪线,攥起的拳头一直在发颤。
季清欢不经意地打量着二人,全都绷着小脸,没有说话。
到了府里,主仆三人回了凌霄院,贺书礼直接回了上房歇息,萧山跟进去后,便一直没有出来。
季清欢见房门紧闭,便并未进去,她心里焦急,正要找胡妈妈,胡妈妈听说贺书礼回来,便来了凌霄院。
殷季清欢忙不迭跑到门口去迎胡妈妈,问道:“胡妈妈,三爷的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妈妈心口发疼,绞着帕子缓缓道:“知道这件事儿的也不少,罢了,就跟你说吧。”
季清欢凝神听着,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听完的,即便胡妈妈已经简述了很多过程,她却仍能够想象得到,当胡御医被召唤去救五皇子,贺书礼心里的绝望与无助……
双腿残废不得治,从天之骄子变成默默无闻地废人,贺书礼从始至终,没有丁点错误可寻。
季清欢双眼雾蒙蒙一片,她稍一眨眼,滚烫眼泪就顺颊而下,她抬手去抹,却越抹越多,好似泉水翻涌,源源不绝。
今日傅慎时去求六皇子,是何等的低声下气,是如何打断了傲骨低着头。
五皇子本也是无意为之,却害了傅慎时一生一世,他即便是内心有所愧疚,也不会表现出来。
她不禁猜测,五皇子或许还为难贺书礼了,五皇子怎么会允许贺三上门“讨债”呢,贺三只能卑微地祈求他,才不至于激起对方的逆反之心,才能顺利得到他的帮助。
而且买彩和马吊在她的观念里是合法的,但是在这儿却是下流事业,同为贵族,只怕五皇子还要调侃嘲笑贺书礼一番,他却也只能生生忍受。
想到此处,季清欢心如刀绞。
她没有办法骗自己,如果不是因为她的事,贺书礼根本不会踩碎自己脊梁骨去求五皇子。
季清欢跑去上房,她站在廊下没有进去。
萧山陡然开门出来,他走到季清欢跟前,喘着粗气,红着眼眶看着她,嗫嚅半晌没有说话,他倏地背过身去,用衣袖捂住眼睛,甫一开口,便如猛兽低吼,他低闷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道:“季清欢,如果你敢背叛三爷,我肯定亲手掐死你!”
季清欢擦掉眼泪,她当然不会背叛贺书礼。
她会跟他肩并肩成立事业,争取不再受制于人。自己待在他身边一日,便会忠于他一日,她一定会助他到摆脱所有桎梏的那一日。
次日,贺书礼带着季清欢和萧山去了茶楼赴约。
唯恐人多眼杂,一行人又换了一间酒楼,挑了个雅间坐下说话。
雅间有窗,可以看见街上往来行人,内有一张圆桌,另有一副桌椅以供喝茶待客之用。
宋先生是独自来的,他就坐在靠背椅上,手边一壶热茶,贺书礼与他隔着一张桌子而坐。
二人简单叙过,便聊了起来,宋先生至始至终没有往贺书礼的腿上看过一眼。
季清欢在旁用余光打量宋先生,此人三十多岁,剑眉星目入鬓,丰采高雅,身躯凛凛,宽肩长臂,五官开阔大气,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穿着打扮很是儒雅,蓄有长须,不过眼神略显严厉,走与坐之间,身姿挺拔板正,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像是练过功夫。
贺书礼也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问道:“倒不知先生从前所举何业?”
宋先生微微低头答道:“在下以前,远在榆林求生,后来想入京都,便四处游学往京都来,去过湖南、云南、重庆、广西、江西、福建和山西,近两年才来到京都。”
季清欢心中一惊,这宋先生也太厉害了!自南向北,南五省去过福建、云南和重庆,中五省去过湖南、广西和江西,北五省去过山西,又到了京都,这个年代能独身走南闯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