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放下案盘,季清欢道:“三爷,不如吃了早膳再动?”
贺书礼停下手里的鞭子,扯下袖子,吩咐萧山一会子把木桩搬出去,等他用过早膳,出去透透气,顺便活动筋骨。
季清欢在旁伺候着,等贺书礼吃完,便把案盘同碗筷,一道端去了厨房。
吃了早膳,季清欢从厨房走出来,瞧见胡妈妈在院子里的桃树下,苦口婆心地同贺三说着话,后者却面无表情,态度冷淡,纹丝不动,如同冰雕。
贺书礼慢步走过去,胡妈妈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男子哪有不娶妻室的,三爷便是再喜欢独处,身边也总归是要有个人服侍着才好。”
季清欢了然地抬抬眉,意识到,贺书礼已有十六岁,在现代尚是未成年,在古代却是到了要传宗接代的年纪。即便他是残废,长兴侯府也不会叫他孤独终老,何况侯府门第高,若不挑剔,结良缘未必不可。
胡妈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贺书礼仍是不予半点回应。
胡妈妈叹了口气,说道:“三爷到底给个准话,你这半点态度不表,我便是你肚里的蛔虫,也不知道你想什么。”
说罢,她看了看季清欢,示意她过来帮腔。
季清欢走近两步,看着傅慎时浅笑,道:“胡妈妈说的也是,男人哪儿能不……”
说到这儿,季清欢就打住了,因为贺书礼稍微扭头,冷冷地看着她,阴沉的眸光,似要将人冻住。
季清欢摸了摸鼻头,心虚地垂首,贺书礼果真敏锐,但凡她说丁点糊弄敷衍的话,都会惹得他不快。
一时大家都噤了声,贺书礼仍自顾看着眼前那几株桃树,花桃的花期过了许久,结的小果子也已掉光,桃树上只剩下光秃的树枝,枯瘦伶仃,偶有一点零星的叶子点缀着,却也失了往日的生机。
贺书礼声音阴哑道:“胡妈妈可还记得这些花桃是什么时候移植过来的?”
胡妈妈愣了愣,说道:“当然记得,一年前的时候,大夫人着人移栽,还是夫人亲自过来盯的梢。”
贺书礼问道:“胡妈妈可见过别的院中栽种过桃树?”
胡妈妈又愣了一下,说道:“未曾。”
“胡妈妈可知道为什么?”
胡妈妈仔细思忖,摇头道:“不知道,不过倒是在水边见过碧桃和柳树。”
季清欢抿唇不语,桃树和柳树栽种一起,倒是俗气的很,她的视线正好落在贺书礼身上,只见他几不可见地吐了口气,干净纤瘦的手指握抓了扶手,净白的手背上透着淡淡的绿色线条,他声音低低地道:“桃树结果实早,十年便枯竭,是故称为‘短命桃’,并不适宜栽在庭院里观赏。”
语气微顿,贺书礼他死死地盯着桃树,低声喃喃,死气沉沉道道:“一年前,它就种在我院子里,离枯竭之日,不过还有八九年之期而已。”
胡妈妈瞪大眼睛,大惊失色,攥着帕子口齿不清道:“这、这怎么可能!三爷是看了甚么书上讲的歪理,怎么会是……不可能的!”
季清欢目不转睛地看着贺书礼微红的眼眶,抿唇不语,原来这四一年以来,他都认为这几株桃树是他的催命符,却忍到今日才说出口。
季清欢定一定神,走到贺书礼面前,低头行礼,温声道:“三爷,不是这样的。”
贺书礼眼睑微抬,清冷的目光打向季清欢,直直地看着她,沉声道:“你再说一遍。”
季清欢壮着胆子再说了一遍:“奴婢说,不是这样的,桃树许是有‘短命桃’之称,但是凌霄院的桃树,绝对不是的。”
季清欢说,凌霄院的桃树并非短命桃,贺书礼还没开口,胡妈妈便急切地问:“何出此言?”
季清欢看向贺书礼,他眸光晦暗不明,她道:“桃子是一种非常有营养又好吃的水果,并且寓意也是非常美好的。当人生日的时候,还有吃寿桃的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