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就好了。”
直到现在,王一还在无休止地顾忌母亲曾经无数次说给她的话。
当然,她不知道的事母亲身体不好,那时大夫跟他讲,最好不要生二胎。但,为了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她只能咬牙坚持。
王一还不知道的事,小赵已经去过她的老家一次了。
一辆宝马车悠哉地行驶在乡间小路。
车上的人却严肃而沉重。
王一对这个地方没有什么好感,即便这是生养她的水土。
那亘古不变的南国。
故乡就像是灰尘满布的陈年老酒,外边看似肮脏令人厌恶,但打开时芳香扑鼻,别人不懂你的酒,也不可以说你的酒不好,无人时自己还要回味,就算这酒没那么好喝,但也只有自己有权利,说它难以下咽。
鹅城的五仁村就是这样,只不过王一讨厌这坛老酒,因为她无论多努力,也不可能改变村里所有人的味觉。
几年没回来,村里的景色好像完全不同了。
一条条乡道拔地而起,取代了本来泥土的气息,篮球场、养鸡场、养羊合作社,这些她以往没有见过的景象,像展品一般一幕幕陈列在她的眼前。
“这就是你要带我去的地方?我早就知道了,你想让我跟这里的所有人握手言和,我告诉你这是不可能的,你只会弄巧成拙。”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王一被这个外地的小伙子熟练地拉上一处高坡。
“这里你熟悉吧,这里能看到你们村的全貌。”
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并不熟悉,或者说,这个外地的小伙子比她还要熟悉这里。
“你想怎么样?”
“你往左边看!”
王一不耐烦地向左转身。
矮山下那难得的一片农田里,麦子收割成了一个心形,麦子的下面,用类似红色泡沫搭建成的几个字映入她的眼帘。
王一我爱你。这五个俗的不能再俗的字出现了。
“呵呵,你还挺有意思。”
“麦子太少了,割不出来我爱你几个字,干脆我就用泡沫搭了一个。”
“你自己弄得,还挺有心。”
“是乡亲们帮忙一起弄得。”
“这不是小赵吗,陪王家大姑娘回来玩啊,什么时候结婚?”
“快了快了,谢谢您啊!”
接下来,小赵把他怎么逐门逐户给乡亲们发糖果,告诉所有人他是王一的男朋友,并且以王一的名义给他们送烟送酒,乡亲们高兴地说,王家姑娘终于有归宿了。
“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起来。”
王一好像生气了。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生活,更加讨厌一个小孩子为自己做这些无意义的事。
她头也不回地驱车离去。
只留下小赵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山上的庭廊。
“他算神马东西啊,一个我包养的小玩意儿,竟然敢这样干预我的生活,气死我了,他妈的,真是气死我了。”
“哎呀别生气了,你还记得上一次有人给你做这些事是什么时候吗?我都忘了,好像都没人给我做过,更别提像左邻右舍公开我们的关系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胡了啊。”
是啊,王一这才发觉,再过去的三十多年里,并没有男人为她做过这些事。
如果她想要这些,随便花个一万块钱就有人给她做得好好的,但小赵,是唯一那个心甘情愿做这些的人。
天色逐渐灰暗了起来。
透过她的宝马车的车窗,家乡的土地竟然明亮了起来。
乡亲们的笑脸是那样的纯真,再也没有流言蜚语,他们脚下的土地是那样的赤红,再也没有边界不明。
她知道,有些人,如果错过,将会是永远的遗憾。
她马上掉转车头,想回去找小赵。
但小赵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