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何须同一名小儿置气?”与旁人的胆战心惊不同,说话这人踩着一地碎片踱步进殿,姿态颇随意。
井凌野抬眸看了看来人,态度辨不出是好是坏,“国师还是不愿见你?”
“不愿见便不愿见吧,师兄这人看似闲云野鹤实则比谁都固执,若他想不通大抵这辈子都不愿见老夫。”说话间来人已走到井凌野面前。
无须井凌野吩咐太监流萤已命人抬了椅子,来人欣然受之,坐下后才指了指带过来的人。
“这是送予国君的,听说国君就爱这些玩意。”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井凌野奉为座上宾的顾常言,而顾常言送予井凌野的也不是别人正是已成行尸走肉的徐攸宁。
应该是特意打扮过,徐攸宁白发盘成髻,脸上妆容精致,低垂的白色睫毛刚好掩住空洞的眼神,不管是乍一看还是细细看无疑都是好看的。只一处地方破坏美感。
那只毁了的右手缠裹着黑纱,好似宣纸上落了一滴墨。
井凌野目光由上而下最后在那只废手上停了许久,宫中应该无人不知他们这位国君偏爱残缺不全的东西。
好比她身边最得宠的太监流萤。
起初流萤叫刘瑛,因得了井凌野青眼才改了名,还是井凌野亲赐的,她不仅喜欢残缺不全的东西还极爱稍纵即逝的美,如萤火……“你这人偶倒是新奇。留下吧。”
井凌野朝徐攸宁招招手对方却毫无反应,最后还是流萤用骨哨将她唤了来,从始至终顾常言便在一旁看着。
不置一词。
等到徐攸宁如小宠般跪坐在地半趴在井凌野腿上。
顾常言才继续之前未说完的话,“如今神都已完全掌握在国君手中,朝野上下国君说一不二谁敢置喙!即便那小儿活着又如何?他的存在尚威胁不到国君。”
“让那些老东西闭嘴的可不是我,是你的赤练军。说起来,还从未好好谢过你,今后还要继续仰仗了。”
“国君折煞老夫了。这赤练军可不是老夫的——国君才是他们的主子。”
两人隔着山隔着海虚与委蛇,足足聊了一个时辰顾常言才离开,他一走,流萤狠狠呸了声。
“这老杂种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井凌野听他满口污言秽语并未阻止,甚至心情颇为愉悦,“他越是把自己当回事越不用忌讳他,这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那——”
流萤也学着徐攸宁那般跪靠在井凌野腿边,扬起的脸庞光洁白皙,眼眸闪着少年人独有的狡黠。
而这点子丝毫不藏匿的小心机正是井凌野喜欢他的原因。
“那另外几个呢?他们是不是比老杂种更不好对付?”他脸上闪过焦虑愁思,这些情绪也真的不能再真,如今井凌野是他的依靠,他所有的底气与尊贵皆仰仗于她。
若她出了事——
“万一他们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岂不是对国君不利?国君要不要先做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他们给——”
“怕什么?”
井凌野自然知道流萤口中的另外几个是指的何人,也清楚这几人确实不好对付,但——她捏起徐攸宁的右手,将缠在上面的黑纱一圈一圈扯下来。
看了许久后突然扬了扬自己的右手。
“知道我这根手指怎么没的吗?”她不在意的笑笑,“被狗咬断的。堂堂公主居然要跟一条狗抢吃的。”
曾经她什么都没有,现在——他们既然敢给她她就敢受着。
至于以后,不是有句老话是这样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比起他们的瞻前顾后她可坦荡得多。
除了里妤她没什么好失去的,大不了陪他们疯一把呗。
再说了。
这几人的心可不合,有他们互相制衡她反而可以高枕无忧,井凌野将徐攸宁推开,瞬间失了兴趣,“对了,让你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