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绎没答话,视线不知在看何处,手指轻叩桌面,似在神游。
而萧允尧习惯了这样的他,也没强迫他与自己一应一答,继续道出心里的想法,“还是说大皇兄是父皇的长子,父皇有所顾忌?”
顾忌?
这天下都是他的,他能有什么顾忌?
萧允绎情绪不显,叩着桌面的手往旁边一挪,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茶盏一圈又一圈的绕着。
萧允尧说完这句拍了拍沾在手心上的鱼食残渣,转过身坐到了萧允绎对面。
捧起自己的那杯茶边喝边揶揄,“你说我们这几个兄弟也是有意思,老二私造兵器,老大私藏火药,老四拽着兵权不放,老六——”
想到老六那张妖孽似的脸以及他那摸不透的性子,萧允尧一顿。
“不提老六。其他几个要么病弱要么平庸要么年幼,再说我们俩,也算是不争气那一类的。”
毕竟他们不上朝也不参政,什么事情都是父皇吩咐下来了才做,不吩咐就无所事事,喝喝茶喂喂鱼,在朝臣眼里跟京中的纨绔没什么两样。
“你说那人会把皇位留给谁?”
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萧允尧整个人都怔住了,随后蹙起眉。
“你是太子,是大明朝的储君,皇位是你的,这点任何人都不得质疑。”虽然父皇的想法他们谁都看不清。
萧允绎没接话,只笑了笑。
望着坐在对面的人萧允尧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他在御花园里看到的小小少年,远远的躲在假山后看其他兄弟姐妹们玩耍,一双好看的眸子落寞又羡慕。
那时他母妃安嫔三天两头就会交代他,离太子殿下远些,离太子殿下远些,但为什么要离太子殿下远些。
她却讳莫如深。
一开始,他也确实将母妃的话放在了心上,跟着大家一起玩耍,独独孤立身份比他们要尊贵的多的太子小殿下,再后来——有一次他的木陀螺刚好滚到了他脚下。
他望着比自己矮上一大截,眉眼愈发精致的小小少年,脱口而出一句,“你要跟哥哥一起玩吗?”
再再后来,他们就没分开过。
别人都说他依附东宫是为了以后做打算,更多的人嘲笑他目光短浅,太子殿下又如何?东宫之主又如何?
没权也没势,母亲还是叛国的罪后,是大明朝人人得而诛之的毒妇。
如今皇上春秋鼎盛,这位太子殿下虽然文武不错,但在治国方面未必比得过其他几位封了王的殿下,以后这江山啊指不定是谁的呢!
那段时间母妃总在他面前哭闹,问他为何要如此?
她不求他有本事跟其他几个兄弟争一争,至少安安分分的,不要因为别人惹得自己的父皇嫌恶自己。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萧允尧换了副语气,一本正经的安慰对面的人。
“有哥哥在呢,不管他要将皇位给谁,三哥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我们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在为那一日做准备?即便那一日就是现在,我们也未必会输。”
之所以继续隐忍,不过是为了胜算更大,还要查清当年的真相。
萧允绎听着萧允尧的话神情显出几分别扭,他这副口吻是把他当孩子哄了?随即又笑了笑。
这次的笑到了眼底,“知道了,三哥。”
结束温馨一刻,萧允尧又绕回了一开始聊的话题,他惋惜的摇摇头,对于这次的结果很是不满。
“绕了这么大一圈,布局了好些日子,还花了不少银子,白忙活了。”
对于这个结果萧允绎没太放在心上,这一次反过来安慰他三哥,“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知道了那人的态度,对我们以后的行动有利无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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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大夫刚为君怀瑾敷好药缠好纱布,君怀瑾就迫不及待的去了大理寺牢房。
大理寺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