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光从东方透来。
挂满寒冰的扼夜长城反射着微弱的光,将黑红的血映照出来。
夜魔与人的尸体混杂在一起,挂满了扼夜长城。焦黑的土地还在灼烧着不知是夜魔还是人的内脏,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乌鸦从莽荒原林中倾巢而出,遍地铺开。
早已经吃饱的乌鸦就只是在单纯地啄开尸体,挑破内脏,探索一具具尸体的乐趣。
嘎
嘎
嘎
间断的乌鸦鸣叫是扼夜长城上下唯一的声响。
熊小山一个人立在烽火台上。
即便手脚的肌肉都在抽搐,筋骨传来难以忍受的痛苦,熊小山的站姿依然是军中最标准的站姿,一动不动。
北面的寒风吹来,吹起熊小山蓬乱的头发。
扼夜长城的千人军团,无一幸存;黑铁城的千人军团,无一幸存。
活生生的两千多人,只剩下熊小山一个人。
毫无疑问,熊小山的目的达到了,不管他用了什么样的手段,是真心也好是做戏也好,他用一千人守住了扼夜长城。恐怕整个第一帝国,都没有几个人能够做的跟他一样。
可放眼望去,尽是尸体。
倒卖军火的老兵油子,仗势欺人的兵痞,贪生怕死的军官,懵懂无知的新兵蛋子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此时都成了尸体。
从黑铁城出发的那一刻,熊小山就知道了他们这些人的结局。
与夜魔对抗,死人太正常了。
用这些人的死,换取扼夜长城的防线,保护了长城内的人,这是值得的,这英勇的行为甚至都是应该歌颂的,这些人都会被嘉奖成为烈士。
可,是谁亲手将这些人送入到了地狱?
是谁将他们推向了死亡?
熊小山突然很想喝酒,喝很烈的酒,像是火一样燃烧透自己的胸膛,烧掉心中那冰冷的无情。
立在烽火台上,熊小山就像是一杆旗,屹立不倒。
身后传来大军行进的声音。
第一帝国派遣的军队终于到达了扼夜长城。
而熊小山也已经做好了千夫所指的准备。
屠夫这个罪名。
熊小山,背了。
刺痛将鱼长安从噩梦中惊醒。
夜歌?!
鱼长安四处张望,看到的却只有阿碧。
阿碧端坐在一旁,微微低头,不敢正视鱼长安。
鱼长安很快就回忆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她没有怪阿碧,只是觉得自己很空,无比的空。
小姐,你要吃点东西吗?阿碧小声问道。
鱼长安摇了摇头。
阿碧看了一眼鱼长安,顿时觉得无比心疼。
一个人,怎么会在一瞬间就憔悴那么多?就连摇头都显得那么吃力?
小姐,喝口水吧。阿碧举起了水袋。
鱼长安还是摇了摇头。
阿碧悬在空中的手不知再往何处去放,她低下了头,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咬了咬牙,坚定地说道:小姐!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无用的!我们快要到达肃庆郡,到时候军队出动,我们还是可以回黑铁城找人!也不是说没有任何的希望!小姐,你这样不吃不喝,才是真的没有任何的希望!
鱼长安抬起了头,看着神情坚定的阿碧,无助地问道:真的吗?
阿碧一把抱住了鱼长安,说道:真的!真的!真的!
鱼长安那双早已干涸的眼中再度流下了泪水。
一切还都有希望,不是吗?
紧随鱼长安马车的那辆马车里面,躺着的是柯争朝。
柯争朝已经一天两夜没合眼,他就睁着眼睛,没有焦点,直愣愣的向前望着。
鲜血飞溅的那一幕一遍又一遍地在柯争朝眼前上演。
一百遍。
一千遍。
一万遍。
柯争朝已经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