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孤悬海外。
临崖有一高阁矗立,自然不是后世那座著名的蓬莱阁。
而是藏剑阁。
藏剑阁建筑往山崖里去,有一方清幽的古洞,洞顶与峰顶相连,有天光洒落,洞底有一片碧潭,一间草屋,仿佛一个单独的小天地。
银须银发的剑圣李青莲坐在自己的小天地里,看着碧潭里一种白色盲鱼喷出的细密水泡,缓缓伸手把肩头的长发拨至身后,很淡然地问道:“谁能给我一个解释?”
三代弟子中极具天赋的晚辈裴钰在长安皇宫中被四平将军李先打成重伤的消息此刻已经传进了藏剑阁,随着这个消息抵达的剑阁的还有近乎残废的裴钰本人。
碧潭侧方,跪着九名李青莲的亲传弟子,年纪都已不小。
藏剑阁九大弟子,随便哪一个出了剑阁,都可称一代宗师。
可此刻听着师尊的问话,他们沉默低头,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青莲一向不主张弟子们下山,这次他闭关一年,刚刚出关,就听说了三代弟子中有人被打成重伤,这能怎么解释?
李青莲看着身前的碧潭,面无表情说道:“你们不用害怕,我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我只想听一个解释,一个如实的解释。”
三弟子上官羽谨慎地答道:“师尊,裴钰和刘欣是我的弟子,让裴钰他们跟着刘欣下山也是我做的主,与师兄师弟们无关。”
“我说了不是追究责任。”李青莲神情冷漠说道:“我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让他们下山。”
上官羽面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咬了咬牙说道:“师尊,我们师兄弟学剑几十载,却未曾入世出过一剑,我们也还罢了,但实在不忍心看着后辈弟子也如我们一般,终老这孤岛之上。”
李青莲看了一眼上官羽,忽然展颜一笑:“我何时禁止过你们下山出剑了?”
剑圣李青莲身上的一切都是剑,无论是披散的黑发,腰间的系带,微摆的衣袂,目光背影以及他的声音。
就算此刻他展露了笑意,潭畔的九大弟子们仍是仿佛看到一柄神剑正缓缓从寒潭中抽出,双眼被凌厉剑意所侵,顿时开始刺痛流泪。
上官羽横了横心,叩了个头说道:“师尊虽然未禁止我们下山,可只要下山就要从藏剑阁除名,这不就是不准我们下山吗?”
李青莲缓缓点了点头,笑容玩味地看着几个弟子,轻声说道:“你说得有理,自今日起,你们全都出山吧,至于除不除名,已经没必要了,老夫也要走了。”
他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只是你们若要出山,临走前记得把这藏剑阁的“藏”字去掉吧。下山后不论是你们还是你们名下的弟子,都要好自为之,别让人找上门来,再把咱们满山的竹海砍了。”
众弟子闻言惊恐万分,匍匐于地,颤栗不敢多言。
上官羽砰砰叩头,流着泪颤声道:“师尊息怒,弟子知错了。”
看着这些弟子,李青莲温和地说道:“我没有生气,说得是实话,为师即将远游,一时半会儿恐怕不会回来了,也许今世都不会回来了。所以你们若有抱负,大可仗剑下山施展,善恶由心,为师并不干涉,不过日后这剑阁是否还能屹立百年,就全在尔等的一念之间了。”
大弟子司马卿为人老成持重,看出师尊今日言出至诚,并不是气话,不由得惶声道:“师尊,到底出了何事,要惊动您老人家出山?”
李青莲淡淡一笑,戏谑道:“为师和你们一样,习剑百年,总归也要刺出一剑的。”
九大弟子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当世之中,还有什么人值得师尊亲自出剑。
李青莲似乎看穿了他们的想法,微笑说道:“此间因果,你们无须多问,能接我一剑之人,也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我与你们师徒缘份自今日而尽,望你们日后好自为之。”
他顿了一顿,面色渐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