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又是施雨晴吧。
这些年,除了她会带着那个他最不愿见到的孩子过来,季家又有谁会来看他这个家族罪人?
他知道季航航是无辜的,是他当年思念暖暖过度,不慎把雨晴当成了她,阴差阳错而来的意外。
想到此,季明修更加地烦躁,全程不情不愿地低垂着脑袋,缓慢地挪进探监室。
更是懒得抬眸去看探监窗外的身影,只迅速坐下,冷冷拿起内线听筒,话语低冷而嫌恶。
“说了多少次,你以后不要再过来了,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这样啊。”
与施雨晴截然不同,明媚又张扬,且熟悉无比的清丽嗓音从听筒内传来,令季明修狠狠地一僵。
好一会儿,才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怔怔抬眸望去。
果然,探监窗对面坐着的,正是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娇美容颜。
十年未见,他们都老了,但跟他这个沧桑落魄的老头子相比,她依旧明艳不减当年。
季明修恍了恍神,目光不经意地落到女人那戴着薄丝手套,却不难看出完整的左手手掌上。
猛地想起什么,眸底的光重新黯淡下去。
他都快忘了,这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暖暖。
想着,季明修沉了口气冷静下来,语气疏冷:“云冷小姐今儿是多闲,都有空过来看我的笑话了?”
“倒也不是很闲。”
云暖翩然勾起红唇,忽而打开随身包包,从里头抓了一把喜糖出来,放在探监窗外的家属专用润喉糖小碟里。
笑得一脸幸福,“我快结婚了,今天是过来讨前妹夫一声恭喜的,怎么,不行?”
“哦?”
季明修意外地应一声,目光偏移,尽量不去看那碟刺目无比的红色囍字糖纸。
顿了顿,不禁淡淡嘲讽,“38岁了才结婚,云冷小姐倒是挺爱玩的。”
“我的确不是那种一毕业就放弃一切,找个看都还没看清本质的渣男结婚的傻姑娘,那样只会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命都给搭进去。”
女人微微偏首,笑得恣意轻漫,语气间的讥讽并不比他少。
一番刺耳的话却激的季明修突然怒极攻心,面目赤红。
“你闭嘴!”
他突然站起来,抓狂地拍打着探监窗,眸子里满是吃人的狠意。
直到周围狱警迅速察觉,立马前来将他按回椅子,提前铐上镣铐。
他依旧不依不饶,破防般的吼叫声顺着扔落在台面的听筒清晰传来,“你怎么说我都行,不许说我的暖暖!你没有资格评论她半个字!没有!!……”
云暖放下听筒,抱胸静静地看着他发疯。
顿了片刻,她忽也起了身,倾首贴近探监窗。
红唇翕动,一字一顿,无声地吐字。
“对了,还得告诉你,我的新郎,是齐鸣哦。”
“……你说什么?”
季明修迅速地读懂了她的唇语,整个人狠狠地惊愕住。
缓了会儿,他突然又反扑回探监窗前,不断地摇头,“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嫁给齐鸣,他、他比我还要爱暖暖,他能为了暖暖去死,他怎么可能娶你……”
话至一半,男人突然像是悟到了什么,布满血丝的眸眼惊呼要瞪出眼眶。
然而不等他再开口,探监窗外的女人嫣然一笑,轻轻褪去了左手的薄手套。
一只机械假肢赫然映入季明修眼底,冰冷的机械,和那机械无名指上的硕大钻戒皆泛着寒光,生生刺痛了他的眼。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祝福我们,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云暖呵笑着,故意抬起她的机械手掌,朝男人轻挥了挥,“再也不见了,季明修。”
话落,她转过身去,仿佛重获新生一般,长长地舒了口气。
一身轻松地大步走出了探监室。
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