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穆拂了拂衣袖,轻声一笑:“大相放心,我既提了要萧令姜和亲,便有将此事办成的法子。”
“当真?”贡吉有些半信半疑。
面对他的质疑,永穆却很是自信:“自是当真。甚而无需大相主动去提,皇帝便能自己生出送萧令姜去西蕃和亲的念头,届时大相再顺势提出人选,便是正中其下怀,一切自然就顺理成章了。”
“哦?”贡吉好奇了。
萧令姜毕竟是懿文太子遗女,且不说她有一身才能可用,皇帝便是为了不留下苛待懿文太子遗女的名声,也万不会选了萧令姜送西蕃去。
西蕃不指定人选强求,他又如何会主动而为?
永穆眼中闪过幽光,她在大周皇室待了那般久,旁的事或许没能做成太多,然而对帝后、太子这些皇室之人却看得清楚透彻。
当今这位一向自诩明君,做事亦喜爱彰显自己大度容人之处。可人性呀,往往就是如此,缺什么才爱显摆什么。皇帝那身为帝王的猜忌之心,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永穆低声向贡吉说了自己与神宫的策略,贡吉闻言眼中不由一亮:“竟还能如此?”
永穆含笑颔首:“这帝王的猜忌之心,可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是如今这位,可远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问心无愧。不过,此策若要顺利施行,除了神宫出手外,还是要借陀持大师一臂之力的。”
“不知是要做何事?”贡吉问道。
陀持大师并非他能随意差遣得了的。这番他随行来大周,除了那名义上参加佛教法会的说法,最主要的目的实则是试探大周玄门虚实。
西蕃与大周常年有摩擦,往后两国交战亦是在所难免。
比兵马,西蕃自认不比大周差。然而,大周境内玄门变幻莫测的各式门道招数,才是叫他们拿不准的。
西蕃虽也有通晓术法之人,可与中原玄门到底不同。
先前与神宫接触,贡吉与西蕃王便觉出玄门高手不容小觑,更何况大周还有不缘司、七十二玄门更甚者还有不显于世的隐士高手。
即便有陀持大师这位西蕃国师、术法上的第一高手在此,他们心中也不由犯嘀咕。
因而,西蕃王才亲自诚恳相请,请陀持大师去探一探大周玄门虚实。如此,亦可事先做好谋划防范。
永穆知晓陀持大师乃佛家高人,若要他做些违心之举,他未必能肯。不过,此事对他倒不勉强。
“大相放心,我知晓西蕃王特意请陀持大师出山来此,是有借他试探玄门虚实的意思。既然如此,这后头的较量当中,不妨多上一项,算不得勉强大师。”
至于神宫欲要人看到的,也终将被看到……
她这么说,贡吉便放心了:“这事倒不难办,我明日便同陀持大师提一提。”
永穆与西蕃这处的谋划且不提。
宫宴之后,西蕃使臣与大周官员便开始正式商议缔结修好之事,这其间的种种条例、利益交换往来更是要往来掰扯许久。
而郢都之中,也迎来了三年一度的佛教法会。
大周虽以道教为国教,然而对其他宗教也很是多元包容,因而信奉佛家思想的权贵世族、平民百姓亦不在少数。
佛教盛典持续时间长达七天,参与者更是达数万人之众,吸引了大批信徒前来朝拜和参加,而佛家的几位得道高僧,亦会在大兴善寺外修筑的高台上讲经,以传佛家思想明义。
萧令姜修的是道,对这些佛家思想并不感什么兴趣,然而陀持要去,她便是冲着这个人,也要去瞧一瞧。
高台近旁特意留出了一圈位子,乃是为参加法会的权贵世族所置。
萧令姜坐在台下,侧首便看到一人身着红色僧衣由远及近而来,那人年约五旬却丝毫不显老态,步履之间矍铄挺拔,身后还跟着几名随侍的西蕃僧人。
是陀持大师。
萧令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