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令姜盯着眼前晃动的灯火,跳动的烛光映在她眼中,却只一片冷然。
神宫下的这盘棋,果真极大。
相较起来,谋夺贺府的令牌,不过是其中小小一环罢了。
私采铜铁,私售铁器至北狄,太平教之乱,再到如今的南诏围攻姚州,哪一桩都是拎出来惊天的事。
它这是,要掀翻整个大周的平静啊……
贺令姜不由想起裴攸。
他在北境发现有人私售铁器至北狄,而后,循着这条线,一路查到了临川。
柳渊私采的铁器,已然运到了万里之外的北狄之地,那么南诏呢?
离临川要近上许多的南诏之地,运输起来,可要比北狄方便许多。
大周地大物博,出铁量更是远远高于边夷蛮远之地,其中的炼制铁器的技巧,更是这些地方远远比不得的。
南诏此次突袭大周边境,她自入营便注意到了,这些兵士手上的兵器,可不像是旧器不堪用的样子。
神宫谋算了这么多,为了达到扰乱大周的目的,焉有不为其奉上兵刃的道理?
贺令姜眉心紧蹙,这神宫到底是何方势力?
自前朝到如今,中原王朝的东南西北各处,皆有夷族环绕。
虽则地广人多,无论地界还是国力,都胜过他们许多。
然而,周围有饿狼环绕,自是时刻心存忧患之心,放松不得。
太祖建朝之初,凭着强悍的国力,让南诏等西南撮尔小国俯首称臣,东夷与大周隔海相望,亦时常来朝。
至于北狄之处,虽然凶悍且国力也不算弱,但因着有镇北王一族世代镇守,亦不敢有大的动作,也只敢小打小闹罢了。
五十载来,这三地都尚且算得上安稳。
惟西蕃一处,敢与大周正面交手,屡屡在大周西南之处燃起战火。
究其原因,就是西蕃国力乃是四方之中最为强盛者,自觉有和大周叫板的底气。
西蕃同北狄一般,皆是游牧民族,民众皆擅长骑马射箭,这就促使其军队发展迅猛,兵力强盛。
然而,北狄天气过寒,不利耕作,因着这一限制,北狄即便兵力强悍,也难以真正地发展壮大起来。
然而西蕃便不同了,它的气候相较而言,适合大力发展耕作。
也许无法与中原地区的环境相提并论,但这却为西蕃人提供了其他游牧民族所没有的农业基础,同时也成为其得以发展成为一个强大政权的重要根基。
比起北狄,西蕃在地理位置上更有利的一处,便是其身处高原,无论是中原王朝亦或与它相邻的外族部落亦或王朝,注定无法全力攻伐西蕃本土,将其真正覆灭。
至于其他,对它来说则无关痛痒。
因着这,西蕃更是有恃无恐,不断尝试着向外扩张。
南诏境除却毗邻大周之外,其西北之处更是与西蕃相邻。
作为大周属国,南诏却突然反攻姚州,若说这背后没有西蕃的鼓动,贺令姜是不信的。
只是如今又牵扯到了神宫,它的手竟伸得如此长了么?
如今在南诏大营中的这位,又会是四宫二十八宿中的哪位呢?
按着方位来看,当时南方七宿,除了玄阳、柳渊,这位碧云玄师,可会是南方朱雀?
她眼中一闪,指尖微动,而后攥入了掌心,似要将什么拢在其中似的。
思绪如水,在夜色中缓缓流淌。
夜,深了。
无论如何,今夜都是要先将这几百名被缚的大周百姓救出去的。
贺令姜套上一身夜行衣,又在脸上蒙了一张面巾,将五官全都遮掩起来。
身边的贺峥等人,也是同她一般的打扮。
银生郡主瞧着这几个黑漆漆的人,轻声叮嘱道:“你们可小心些,莫要露了踪迹。”
若是被人察觉,他们竟是从自己帐中出来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