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值日落,整个矿区看起来都是荒凉灰黄的,然而贺令姜几人却衣着亮丽,如同几粒珍珠落进了灰扑扑的尘土里。
来往的矿民,无论老少,都纳闷地看着他们。
更有那跟着爷娘在矿区长大的孩童,一路好奇地跟在他们身后。
贺令姜掏出饴糖分给他们,孩童们眼中立时一亮,跳着凑上前接了过去。
甜滋滋的饴糖入口,他们不禁享受般地眯起了眼睛。
一名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将口中的饴糖用舌尖拨至脸颊右边,鼓囊着嘴好奇地问:“这位娘子,你们来我们这儿做什么呀?”
他自生下来,便长在这矿区之中,见得最多的便是浑身漆黑的矿工,在劳作忙碌的矿民,还有便是外面来此运矿的人了。
鲜少见穿着如此好看的外人来此,更是未曾见过这般好看的小娘子。
贺令姜摸了摸孩童的脑袋,柔和一笑:“我来寻些矿石颜料。”
“矿石颜料?”孩童脸上灰扑扑的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却很灵动。
贺令姜眉眼弯弯,:“是呀,这矿石颜料是用来作画用的,我素来喜好收藏这些。”
“我知道,我知道。”另一个豁着牙的孩童道,“这不就和我们喜欢收集一些各式各样的石子一般?”
贺令姜笑着点点头:“对了。”
“没想到娘子你这般年纪,也同我们一样收集这些东西。往日阿娘都要骂我整日将这些没用的石子往家里拿。”
孩童眨着大大的眼睛:“你阿娘不会骂你么?”
贺令姜仔细想了想,而后摇头:“这个,倒未曾有过。”
“那你阿娘真好……”孩童嘟着嘴,喃喃道。
一旁的妇人上前,作势揪了揪他的耳朵:“这位娘子收集的东西,能同你那些石块一样?”
她跟着自家男人在矿区多年,自是知道,那些能够作画的矿石颜料可是价值不菲,若是碰上稀缺的,卖掉一块,一辈子的吃喝都不用愁了。
只可惜,他们这处主要出铜,甚少见到挖到那些能用作颜料的矿石。
她看着贺令姜道:“小娘子,你若是想在这处寻些矿石颜料,怕是难寻。我们南山矿区,主要出铜,也不许私人开采。即便是能采到那名贵的矿石,也是由官府统一收取,私人是动不得的。”
“无妨的。”贺令姜笑笑,“我只是在这周遭逛逛,看看在废石中能不能捡到些有用的东西,说不得可以拾个漏呢。”
妇人摇摇头:这出身富贵的小娘子,就是天真了些。
若是真能捡到什么漏,这矿区里的矿民家眷那般多,岂不是都要一哄而上了?
她看看后面跟着的青竹贺峥几人,她家里人竟也这般由她去,当真是富贵无忧啊。
贺令姜看看天色,向着那妇人问道:“我来这矿上寻石,怕是要呆个两日,不知娘子家可有地方借宿,顺便让我们也吃点热饭?”
说着,身后的青竹掏出一贯钱递了上去:“今日叨扰得有些匆忙,还要劳娘子劳累安排,这是我们此后两日的宿食费用。”
一贯钱!
妇人眼中一亮,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大周铜贵,这一贯钱,便足以支撑普通人家一月的开销还有余。
让这娘子住上两日,便顶得上自家男人在矿洞里劳作一月了。
她唯恐这差事被旁边的人抢了,连忙伸手接过那串钱,笑着道:“不麻烦不麻烦。这矿区条件虽差,但我家男人好歹是个工头,住的地方也比旁人要宽敞些,收拾收拾还是能腾出一间空屋给娘子使的。”
“只是……”她看了看贺峥几个,“您这几名随从……”
贺峥开口道:“我们无碍,只需劳娘子备些吃的给我们即可,我们晚间自会寻地方睡觉。”
马车的车厢里,足可供人休息,况且他们出门在外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