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阿妈自从沈魏风母亲离开家以后最常抱怨的就是这个家里太安静了,有的时候明明一家子老小都在,却长时间保持着地上掉根针都听得真切的状态,那冰冷的气氛可以让大夏天也不必打开电扇,既冰冷又寒心。
想当初,沈魏风母亲还在时,哪怕因为电话又是秘书接的而发个脾气,摔个东西,也总好过家里悄无声息,可自从这个家没了有情绪有热度的女人后,温度眼见得就滑落到了冰点。
当然在家不开口的首当其冲是沈家忱,而且他这个人是从来不在家里主动说起任何工作上的事情的,不管他官做到哪个位置,这个习惯一直没变,所以沈魏风对于他父亲的工作上的事情谈不上多了解,就像沈家忱也对他儿子的工作几乎一无所知一样,再加上两人平时都罕言寡语,沟通交流极少,父子间的隔阂在事业上可谓是隔着一条鸿沟。
但是,小时候的沈魏风到底还是渴望父母关注的,他那时也会在不经意间留心父亲极其偶然的片言只语,特别是后来沈家忱在家里的那间书房兼办公室不再刻意锁门后,时不时敞开些的房门里面多少还是会传出来一些打电话的声音,沈魏风是听得到的。
因此,东子在帮他查卷宗和找人这件事上费了多少力,他大概知道一些,也挺佩服东子能完全不动用部里的资源仅凭借个人关系就把一切搞定的本事。
甚至,他觉得东子在这件事上的付出多得有点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突然意识到也许是东子把他也当做了一条升职的路子,所以才这样拼了命帮忙和搭了那么多他个人的关系进去。
其实,若是能帮一把这个发小,沈魏风是不会袖手旁观的,不过他觉得以他现在和沈家忱的这种状态不搞得父子关系破裂就不错了,实在是很难张口跟他父亲谈朋友的事情,所以他觉得东子要是抱了这样的念想,只怕会要失望。
当然像他和东子的这种关系都是长久的关系,也不必急于一时推拒,不行的话开点空头支票也是个给彼此台阶下的办法,反正拒绝人的理由千千万万,张张嘴的事情,只是,沈魏风觉得那样对东子就说不过去了。
他还是念旧。
一旦想到了这一层,沈魏风就觉得这件事不是别人顺个手这么简单了。
于是,两天之后的傍晚,他从考古所一出来就打电话主动约了东子吃饭,到了饭店还特意要了一瓶非常不错的酒。
按理说,以沈魏风现在的心境喝酒是不容易的,只是东子这个时候还不太明白,直到后来他知道了详情之后,才真是有点后悔。
“酒和饭都是我结账,别跟我抢。”东子一副态度很坚决的样子。
沈魏风想,东子这就不是大方了,大概是感到了这顿饭有点鸿门宴的意思,所以带着点警惕。
“一顿饭,何必推来推去。”
沈魏风回来的两天里一直没能见到他父亲,摊牌这事他还要耐着性子继续等,同时又要陪所长一起把批文的事情跑下来,苏筱晚还独自在冯村支撑着,他的一颗心被分成这么多份,缺少开玩笑的心情。
“你这文人和我这流氓喝酒,可要小心了!”东子裂开嘴笑起来,边说边脱了警服。
东子这个年纪混官场的,能喝是必然的,他一个搞学术的自然喝不过东子,不过,他会奉陪到底,一半算感谢一半也是为了苏筱晚。
到了这天,他抽空和东子把能找的十年前的国际文物走私案的卷宗都看了一遍,这次不同于年初那次,这次有东子在一旁给他做解释,原来看得不是十分明白的地方都搞懂了,而且他这时发现自己上次查看的并不是他想找的有关苏长风的案子,以前的手写笔录是个很大的问题,很多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看错在所难免。
谷鉳当然东子也纳闷他为什么那么确定是十年前而不是更晚或者更早,这个沈魏风无法如实相告,只说是偶然得知,其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