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西北的大雨里常常裹挟着泥沙,有时雨后空气里泥土的腥气很重,措不及防嗅到一缕会有种血腥扑鼻的错觉,心里便会跟着一紧,进而才宽慰自己那不过是雨后空气的味道而已。
除了雨里的土腥,寒风也是说来就来,就像现在,一个办公室里跟火药桶似的,大概只有门缝儿里挤进来的冷风能让这屋里滚烫的气氛稍稍降一降温。
汪辉先是挑事起了头,小费再配合了一下,下面的情绪也就被调动了起来,来的没有不跃跃欲试的。
面对这样的“造反”,老吴这次倒是一直没有说话,他看着顾所长,觉得他现在实在是可以宣布散会了。
可顾所长靠着椅背,沉着一张脸,两臂交叉在胸前,既不发火也不说话。
不过沈魏风在汪辉开口的时候已经一股火冒了上来,他现在不过是在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着了小人的道,不要失了态。
坐在旁边的蒋宇看得出沈魏风为了克制也算拼尽了全力,他甚至连手边的水杯都至始至终没碰过一下,蒋宇此时真怕这群不要脸的再说点儿什么,让沈魏风突然发作起来。虽说所长在,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倒不至于毁天灭地那么严重,可想想沈魏风那性子,后果仍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蒋宇又安慰自己,那帮人再怎么讲也是空口无凭,嚷嚷完了也就过去了,他们不过就是想出口恶气,所长还不至于糊涂到听信这些小人的非议,应该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但转念一想: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人心是最不可琢磨的。
毕竟扭曲的事实也是一种事实,历史上的冤假错案多了去了,过去的事情真是任人评说。
况且办公室里不只汪辉和小费,还有查慎明一帮今年新加入的年轻技工,他们的来源复杂,不全是所里的人,有些是临时从别处抽调过来的,所谓帮忙。
他们的关系不在所里,诉求也很简单,就是要宣泄,而且胆子大到可以当面出口,不惧你是什么领队,他们既年轻又缺少晋升的希望,真真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蒋宇琢磨到这儿,越想越愁。
话已说到这份儿上,工作上的事情是再没人提及了,在座的所有人都拎着一根弦儿想看事态的发展,而顾所长没有一点要散会的样子给对面的几个打足了气。
蒋宇觉得这样简直是坐以待毙,就暗地里用胳膊肘碰了碰沈魏风,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赶紧说几句,别让小人得了话语权,到底他这个领队的话才最有分量,所长不至于偏听偏信。
可沈魏风虽然这会儿火大,但根本不为蒋宇的催促所动,也不开口,一脸冷峻地看着对面的几个货色。
因为他知道早在所长来冯村之前那些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就都“备案”过了,现在要的就是当面锣对面鼓。
道理很简单,凡见不得光的见光就死了,把这些留在暗处才会后患无穷。
这种给双方留机会在明面儿上对磕的办法是一剂猛药,顾所长干了一辈子考古,带队带了一辈子,处理这样的麻烦轻车熟路,他心里是有底的。
都是常年外出披荆斩棘的人,最不怕的就是掀桌子,那种私底下搞小动作的办公室政治对考古队的伤害才是最大的,出门在外要的就是一条心,即便无法所有人同心协力,也断断不允许有人暗地里搞破坏。
沈魏风是顾所长一手带出来的,他猜得出来老所长心里的盘算,所以早在照顾苏筱晚的时候,他就已经把一切都想了个明白,决定就在他心里,现下不过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宣布出来。
“苏副队长有这么娇气吗?她前阵子不还意气风发,满村里转悠。”
“是,可结果呢?到底还是招惹了村里那个死了老婆的张大国!”
“哼,最后还得队里又贴钱又道歉!搞得我们现在都没脸去村里买包烟。”
“你们不知道啊,4号院的小张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