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辉和蒋宇离开后,直到中午太阳仍然没有痛快地露出脸来,空气仅仅是从寒冷变成清冷,呼吸间的白色雾气还是像烟雾似的挥之不去,所有人都在沉默中忙到收工,再没有谁敢出言不逊。
而老吴一收工便第一个快步走出了工作面,沈魏风一看就知道他这么着急回去要干嘛:斥责蒋宇。
毕竟蒋宇是个组长,汪辉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队员,而且最先动手的也是蒋宇,他那五大三粗的长相也让人看起来感觉最像欺负人的那个,可汪辉的个子和身形谁看都知道他是没有打架上的优势的,只不过这个人在舆论上占尽了先机。
沈魏风看见老吴冲出去的那一刻本想立刻叫住他,可转念一想,蒋宇受了这样大的气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在宿舍里待着?应该是早不知道去哪里发泄去了,随他去吧。
事实也却如沈魏风所想,蒋宇上午负气离开工作面之后,连3号院的大门都没进,直接往村子的西头去了。
而那边可去的也只有张大国的小卖店。
蒋宇肯定不是冲着张大国去的,不然又免不了要跟人干一架,他想要的是酒,能够让他痛痛快快地喝到醉的酒,可队里仅剩的那半瓶烧刀子早就不知了去向,想喝还得出来买,总不能每回都找人老村长要。
天冷,外面的路人稀少,可当蒋宇走到小卖店附近时却一眼看见那小店门口蹲着个老头,一把年纪,正在大口抽着旱烟。
这是那晚给考古队带路的张猎户,张大国的爷爷。
蒋宇被困车上的那晚无比狼狈,再加上天黑人杂,对张猎户的长相记忆淡漠,再加上天生的脸盲症,他走到跟前看了又看才犹犹豫豫地问道:“张猎户?”
“嗯,后生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
蒋宇心想这老头倒是好记性。
老头把手里的旱烟袋在台阶上磕了磕,倒干净烟袋锅子里的烟灰,又从挂着的烟丝袋子里掏了些烟一点点塞好,划了根火,“吧嗒吧嗒”又烧了一锅烟。
“这是你家的店?”
蒋宇之前不知道张大国和张猎户的关系,不过这时他有点瞧出了门道,由小店想到张大国,由张大国想到苏筱晚,在看看眼前的这个老猎户,之前那晚产生的感激之情顿时损失了不少。
“我孙子的店,我替他看会儿。”
张猎户声音沙哑,目光浑浊,年岁也不小了,可是蒋宇看着总觉得这老头实实在在不简单。
“有酒吗?”
蒋宇绕过老猎户,挑起门口挂着的棉帘子,走进了店里,目光在这个拥挤的小店里扫视了一圈。
“要啥酒?”
老猎户也跟着进来了,一边问一边拍打着自己老棉裤上的浮尘。
“要那种有点儿劲儿的,最好是烧刀子,来两瓶。”
“那个这儿没有,你等着,我去后院给你找找。”
“你孙子呢?”蒋宇突然想起张大国来,有点好奇他的长相。
“让我揍了一顿,炕上躺着呢。”老猎户说得轻描淡写的。
蒋宇知道这个张大国也不小了,听说也有三十出头,竟然大早上的让他爷爷打得下不来床,着实是非常震惊。
“你孙子也不小了吧,您也真下得去手。”蒋宇也只能表达这么多自己的想法,再多就是多管闲事了。
这老猎户一听倒来了精神,本来要去后院的,又转回来,跟蒋宇抱怨起来。
“你是不知道,我养的这些儿孙就没有一个孝顺的!我那儿子告诉他别沾什么坟呀墓的,不吉利,就是不听,最后……,唉!我白发人只好送黑发人,就剩个孙子给我,这好容易养到这么大,他又要走他爹的老路,你说,我能不揍他吗?我宁肯把他打残了在家里躺着,也不能让他再出去给我惹祸!”
老猎户的话蒋宇听得云里雾里的,可就算半懂不懂,他也听得出这家人似乎对盗坟掘墓的勾当很是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