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此处,将她的手抓得越发的紧。
他将脸贴在桌上,闭眼轻轻道:“苏业自幼在军营里长大,父亲死后,便一直是我带着他。我怕军营里那些习性让他变得愚笨粗鲁,便严格要求他,还望他长大能成为国之栋梁,与我一起为国效力。”
“可我错了。”公子河的眼角慢慢流出一片水渍,他更加用力地抓紧她的手,指望着她能给他力量,“我错了,原来苏业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恨我了。”
并没有过多久,就在众人以为此番公子河必定要从神坛跌落之时,却有朝臣上书君王,弹劾大元帅苏业。
这一举动,倒是杀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待苏业被定下斩首大罪之后,人们才终于明白,苏业手握重兵,这些年势力做大,功高震主。
不过几日,公子河便得知了弟弟被斩首的消息。
没有流泪。他端着一杯清茶平静地听着仆人传来的消息。
后来所有人都说,公子河怕是真的已入了神人的境界,早已没了凡人的喜怒哀乐。
那天夜里,公子河的房内反常地没有传出惨叫的声音。
小鲤陪着他,却在昏黄的灯光里看到了公子河眼角蔓延的泪水。
或许,这是比往常更可怕的噩梦吧?
她知道他不能再等了,她慢慢俯下身,轻轻地用手擦去他的泪水,而他竟如孩童一般在她的臂弯里微微蜷缩起身体。
并不是他性子寡薄,只是他在乎的东西从来都不愿被别人知道而已。
他所想要的,抓得太紧,终究是伤了自己。
她指间的昙花在昏黄的灯光里静静地绽放。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他说的那样一句话:
“你的全世界是我,你要忠于我,要不离不弃地追随我。”
她不会离开他,她要陪着他。
她静静地抱住他的身体,在他的胸膛前闭上了双眼。
公子河做了一个梦。
那是很多年前,他靠在桃树下的软榻上读书。
当时春光明媚,微风拂过桃花就像京都雨季时的雨水一样,连绵不绝地向下飘落。
那空影族少女静静地跪在自己的身侧,发着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心思早已不在书上,目光偷偷地越过书籍去看那个少女。
阳光洒落在她的脸上,她微微蹙眉,银色的眼里是一片明媚的春光。
这春光触动了他心中柔软的琴弦,他伸出手,温柔地拈起她乌发间的一朵落花。
她抬起头,静静地凝视他。
只是一瞬间,却仿佛定格了一生。
醒来之后,他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雕花的床顶,忽然嘲讽地笑了起来。
他只是个残废,从来不敢向她坦白心中所想。
他不能大笑、不能奔跑、不能陪着心爱的人做一些开心的事。
他只能尽最大的能力保护她,他刺她一剑,只因他知道,慕婉早就盯上了她。
而他已无任何力量去保护她,只能在最落魄的时候赶走她。
唯有如此,她才不会受到牵连。
这么多年,他从不敢开口,不敢说清,他只是怕一个残废的话没有任何信服力。
那一晚的梦境离奇地持续了一年,直到一个身着白衫的男子出现。
男子称,他是来看自己的徒儿,为她送驱除噩梦的工具。
公子河不明。
男子讶然,奇道:“公子是否脱离了噩梦的困境?”
公子河回想这一年间确实不曾做过一场噩梦。
男子呆了片刻,终是一声喟叹:“那丫头,当真是傻。”公子河心跳止了一拍,过了许久,才颤声问道:“何出此言?”
“若是没有这两样东西,小鲤根本就不可能帮你驱除噩梦,除非……”男子叹息,面上已有惋惜的神色,“她将自己的美梦渡给你,与你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