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能够结束这样的生活，”李敬云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像是在说一件完全不相关的事情，“每天睁眼，上班，下班，闭眼……重复而单调的生活，像是呼吸一样普通，但才这是我的生活。”
“这么枯燥的生活，你也能够忍受？”
“枯燥么？我从来没有觉得，我一直觉得这才是理想中的生活。”
“你要是把这话说出去，肯定一大堆人笑话你。”
“嗯，我知道，我要是说出去我也会嘲笑，甚至，会用最尖锐的语气来嘲笑自己。”
另一名演员看向李敬云，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上来分辨一下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没想到你会是这个回答。”
“嗯。”
两个演员都沉默了下来，周围只有微弱的机器声。
“卡！”
打板之后，整个剧组才重新从寂静变得喧闹，微弱的机器声也是再也听不到。
蔡永平组建的剧组水平确实是高，李敬云是第一次碰到在演员拍摄的时候，周围人员主动保持着安静的状态。
“敬云，保国，刚刚那一场戏呢，还是有一点问题，这个场面应该是你们相互明白对方想要说什么，想要劝对方不要做什么，然后却没有开口。”
“情绪上要含蓄一些，这个你们刚刚其实已经做到了，但是要让观看的人明白，你们这个含蓄是在表达着什么，不能单纯的进行含蓄。”
蔡永平直接将两个主演拉到一起，分析刚刚拍摄内容的问题。
“在含蓄中流露出一些，让观众能够捕捉到，却被对方忽略，明白我的意思么？”
“导演，我要想一下。”和李敬云搭戏，被叫做“保国”的演员开口说道。
“欲言又止，话没有说尽，是这个意思么？”李敬云还是沉浸在刚刚的那种状态，回忆着刚刚自己的状态，然后继续补充，“他其实是很在乎，但是又怕表现出在乎的时候，会被人拒绝，为了不被拒绝，然后要表现出那种不在乎。”
“对对对，你也可以这样理解，单纯从他们的对话上能够听出一部分，然后配合他们的表情和眼神，其实顿时就明白了两个人的真实想法。”能够被人了解意图，蔡永平觉得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蔡永平对怎么表演其实并不是太了解，但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表现效果是什么，然后根据这个表现效果要求演员进行表演，同时他又很难给演员提出具体的表演需求，所以很多内容都需要演员本身去琢磨，最后蔡永平只是充当一个验收的角色。
李敬云对蔡永平的表现已经见怪不怪了，说话的同时也在冥思苦想能够怎样进行表现，表现出对方想要的效果，不得不说，他所能用到的技巧少的可怜，放在这个场景上，就更难发挥出有效的作用了。
这种细腻表现得要求，让李敬云能够更容易理解表演，然后更容易进入状态，却也让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在表演上的缺陷。
“我也要想一下，看怎么能够表现出来。”李敬云一时间并没有想出解决办法来。
……
“这么枯燥的生活，你也能够忍受？”李敬云刚刚坐下，旁边的贾保国便缓缓开口。
“枯燥么？”李敬云缓了一口气，像是在笑，“我从来没觉得过，我一直觉得这才是理想生活。”
一个简单的对答，让两人休息时的状态又变得不一样，而蔡永平作为旁观者，也能体会到现在的对话与刚刚的不同，显然两人在尝试调整状态。
看到两人如此，蔡永平也就不再打扰两个人了，他倒是希望两个人一会儿能够拿出让他满意的结果。
第十一次尝试。
“我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没有想过有一天我能够结束这样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