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的初夏夜凉似水,李锦裹在软绵绵充满阳光味道的小被子里,朦胧中听到汪桂珍问钱利娟是不是没有喂过奶,钱利娟好像很紧张地嗯着,汪桂珍叹息着说,女人坐月子没有长辈在身边照顾很难有奶水……
李锦依偎在钱利娟的身旁睡得很安心,偶尔感觉到小手碰到钱利娟的胸脯,钱利娟好像受惊似地朝后挪了挪身子,过了一会又凑到近前把她搂在怀里。
李锦对钱利娟身上的皂角味有些着迷,像只温驯的小猫安然沉入梦乡,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睁开眼看见钱利娟的姑姑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子,一针一线非常专注地样子。
听到肚子里发出咕咕声,李锦朝钱红霞“啊啊”地叫了几声。
“这孩子总算醒了。”
钱红霞放下鞋底子,笑眯眯地凑近李锦,吧嗒着嘴问是不是饿了。
还用问吗?明摆着呀,昨天吃了小半碗鸡蛋羹以后她可是再没吃过一口东西。
“奶奶,小娇娇醒了。”
“我知道,娇娇妹妹饿了。”
王小明从钱红霞身后露出头,扑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锦。
钱红霞发现小孙子又把手指放在嘴里嗦着,明白小孙子也饿了。可是她只蒸了一碗鸡蛋羹,只能让小孙子回家去锅里拿饼子吃。
王小明被吸吮得泛白的手指在衣襟上绞来绞去,目光追随着奶奶抱着娇娇的背影,站在墙角不肯离开。钱红霞没办法,用小银勺挖了一口鸡蛋羹塞进小孙子的嘴里。
王小明含着鸡蛋羹舍不得咽下去,鼓着腮帮子盯着李锦一口一口地吸溜着。偶尔碰到李锦投来的目光,受惊地移开目光。
王小明慌乱的目光成了李锦的下饭菜,越看越觉得这位小表弟憨头憨脑的还挺可爱滴。
院里传来说话声,听出是钱老二媳妇和邻居打招呼,钱红霞继续用小银勺挖着鸡蛋羹。
钱老二媳妇进门就看见了钱红霞手里的小银勺,嘴里发出啧啧惊叹。
小银勺是汪桂珍唯一值钱的陪嫁,据说汪桂珍的祖先在乾隆年间是个银器匠,辗转数百年间只传下了这么一把刻着凤尾龙纹的小银勺,平时用红绸子包着压在箱底,说是以后要留给孙子当传家宝。
“大嫂怎么舍得给小娇娇用这么贵重的勺子?”
“你有事?”
钱红霞没理弟媳妇的话茬。
“大嫂和利娟都不在家啊?”
“她们出去办事了。”
钱红霞扭头看了钱老二媳妇一眼,把碗里最后一勺鸡蛋羹送进李锦的嘴里。
李锦吃得心满意足,小小的身子胃口也是小小的,一碗鸡蛋羹吃得她额上微微冒汗,小脸蛋红扑扑地。一边吧嗒着鸡蛋羹,一边打量着钱老二媳妇。
钱老二媳妇进门时李锦就看到了她手里的包袱,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该不会也像秦老太和刘大锤一样来送礼的吧。
“大嫂和利娟去哪里办啥事,怎么舍得把小娇娇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不是在呢?”
钱红霞有些不悦。不过她也不知道汪桂珍和钱利娟急吼吼地要去哪里办什么事。大清早她在收拾院子里的几垄菜苗,汪桂珍来找她帮忙看小娇娇,当时看汪桂珍的神色好像很气愤。
“你自己坐着,我带小娇娇出去晒晒太阳。”
“别急,看看我带来的东西。”
钱老二媳妇知道大姑子说话一向简单干脆对谁都没个好脸色,倒并不是对她有什么意见,笑着把包袱放到大桌子上打开。
包袱里是几块布料,放在最上面的一块红绸缎像一汪水波似地反着光。
“我看利娟回来也没带个行李,小孩子没有衣裳换可不行,再过几天天更热了,这块红绸缎可以给小娇娇做个肚兜,我保证小娇娇穿上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一个样。”
钱老二媳妇兴高彩烈地说着,钱红霞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