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空空荡荡,周身四肢百骸酸疼得令人无处安置。身处一个阴暗潮湿的洞穴之中,空气里不时飘来一阵阵受潮腐败的味道。
白星眉头紧皱坐起身来,率先将自己周身上下摸索检视了一遍,还好没有少了什么零件。回想起那隐在黑暗斗篷里的怪人,不禁紧张地向四周打量。
不远处,一盏油灯安放在坚硬冰冷的石壁一侧,微弱的橘黄色火焰渺小但却稳定的在独自燃烧着,油灯下放了一口巨大的水缸,水缸里满满当当装了粘稠而黑绿的不知名的事物,水缸之中泡着一人,只露出一张脸浮在上面,脸色更苍白得没有一丝生气,让人莫名的联想到医学解剖室里那些在瓶瓶罐罐里完全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生物标本。那脸庞死气沉沉,但却又是熟悉的……
“沈浪……”白星的语声都已在微微颤抖,轻呼着跑了过去。
失控,失控所带来的后果,令人不容轻视……
跑到近前却又不得不停住了脚,因为她发现这洞里还有一人,那个神秘且看不清面目的怪人。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正自呆呆地看着泡在水缸里的沈浪,那神情……就像在欣赏一件魂牵梦绕已久的艺术品……
看了却让人止不住浑身寒颤,所有毛孔都跟着抽缩在一起,但白星终于还是鼓起勇气质问道:“你把我朋友怎么了?!”
那人这才像是发现有她这么个人还存在一样,缓缓抬起了头,却没有回答白星的问题,反而用那双明亮而深沉的眼眸仔细地盯着白星,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忽而自顾问道:“阿离现在还好么?”
白星同样也不答这话,扯着嗓门,急得快哭出声来,大声又喝问道:“你到底把我朋友怎么了?!”
那人似乎在喃喃自语,道:“诸葛离离……”
面对这种鸡同鸭讲的对话,终于还是白星先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头道:“你…你怎么认识我祖母?”
“她现在还好么……”那怪人只顾低沉发问。
白星沉着脸,冷冷回应:“祖母已经过世两年了……你…你究竟是谁?你把我朋友怎么了?!”
那人的眼神仿佛随着白星的回答无形中已将思绪投向了遥远的远方,神色显得更加暗淡,喃喃念道:“阿离……阿离已走了么……”
说话间,白星一步步悄悄靠在了水缸边上,忍不住轻轻出伸手,想要轻抚沈浪的额头。
那怪人忽而厉声道:“别动!!!轻举妄动只会害了他,那时他将必死无疑……”
也不知这话是真是假,但白星停在半空的手还是硬生生又收了回来。
眼前的沈浪无论怎么看都已像是死了,甚至不能确切地感受到他的一丝呼吸和脉搏,整个山洞里都显得死气沉沉……越瞧越是心里难受得紧,眼泪已止不住涔涔落下,白星情绪失控,蹲在地上轻声抽泣起来……
那怪人静静看着白星,过了好一会儿,忽而又开口道:“你喜欢他?”说着顺手往水缸里指了指苍白的沈浪。
现在的白星显得是那么的无助,但终于还是自己默默地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自己心里的那番话语。
那怪人似笑非笑叹息道:“你到比这小子坦荡得多……”
她抹了一把腮边的泪痕,强自道:“喜欢便是喜欢,何必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么!”这话一语双关,有一半是冲着那怪人去的。
怪人呵呵怪笑着,自行将掩在身上的宽大斗篷取了下来……
灯光,正映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张言语无法形容的脸,一张恐怖又令人恶心的脸,一张通常在噩梦里也不会出现的脸。
如果说白发鬼和无相鬼的面容已丑陋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话,眼前这人则压根就没有一点还像是人的地方。
白星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但一双眼睛还是出卖了她,那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恐惧和不自觉的畏缩是怎么也掩藏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