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这都月末了,本以为这个月可以正常发薪水,结果……唉,我迟早辞了这份工!”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另一人白了他一眼,“咱们斗场虽然老是被扣薪水,但就算被扣了,发下来的也比别的地方薪水多,你能辞工?谁信?”
与他同行那人讪讪一笑,忽然压低声音道:“不过那位虽说凶悍,样貌却是一等一的好,我叫人画了一副小象,打算挂在床头……咳咳,你快帮我瞧瞧,像不像?”
两人似乎停了下来,未曾过来这边,琼玉趁此机会将顽奴带出笼屋,刚要从另一边出去,便又听到声音传来:“嗤……你这哪里像?半分神色也没画出来。”
指着画中女子的额头道:“这一处是个竖纹,你给画成了一朵花?”
琼玉眸光一动,竖纹……
“这不是……那位行事太凶悍了嘛,不敢画得太像,怕被她看到了认出来……”他挠挠头,然后反应过来,“不过这也不是我画的,你赖我作甚?”
另一人呵呵两声,不予置评,又看了两眼,啧啧嫌弃道:“哪哪都不像,画技也差,你就这水平?”
“……都说了不是我画的!”
“行,不是你,赶紧上工去了,等会要是迟到,红鸳姐加倍扣你薪水。”
这人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我差点忘了!快走快走!”
说罢,两人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遇水城的天气并不好,受瘴气的影响,整片天都是雾蒙蒙的。
此时天边忽然吹来了一阵风,风速轻缓,卷着残枝枯叶飘零而下,一张画纸自那人狭窄的袖间落了出来,被一股风力托着在空中飘飞,晃晃悠悠地,落入一只修长劲瘦的手中。
琼玉神色莫测,一双眼如潭如渊,紧盯着画中人物。
女子红衣裹身,广袖掩面,衣袖领口以黑边勾勒,乌发一半披散而下,一半梳成精致复杂的发髻,珠罗玉钗在髻间装点修饰,恰到好处。
许是画师笔功不行,画技青涩,五官便显得有些模糊。但依稀可见桃花眼妩媚,柳叶眉修长,露出来的小半鼻梁高翘精致,眉间一朵桃花钿似春含雪,如雨逢花。
虽没有那人半分神韵,但若将桃花钿换成巫神印,想必……
也是能有四五分相似的。
琼玉紧捏这张纸,心中大骇。
能破他阵法的未必是仙神,也未必是修成神级的妖族,世上能有这般修为,又能使妖力的,还有一个——
帝藤。
会是她吗?
心跳骤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琼玉指尖发白,犹疑不定地想着。
会是她吗……
“穷叔叔。”
能在遇水城这般作福作威,高调如此……
不惧荼灵鬼域的瘴气,不惧旁人指责咒骂……
“……穷叔叔?”
可若万一……不是她。
万一只是……
“穷叔叔,你怎么了?”
袖子被抓紧,琼玉浑然不觉,直到顽奴又喊了一声:“穷叔叔?”
万一只是……巧合呢?
琼玉回过神来,却发现手里的画纸已被他捏得发皱,他手指骨节白得不像话,压在纸上,竟比这画纸还要苍白几分。
他愣了愣,唤道:“顽奴。”
“我在。”
顽奴见他回神,又是担忧又是欢喜:“穷叔叔,你还好么?”
琼玉试着扯了扯嘴角,发现自己笑不起来,一时间有太多情绪浮上心头,即便勉强做出一副笑,也是苦的。
他道:“你母亲处理完她那边的事情,很快就会回来,现在我这里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顽奴听了,点点头,道:“好。”
琼玉有些愣,看向他:“……你就不问问,是什么忙吗?”
顽奴摇头道:“您于我有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