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茶犹豫片刻,决定相信阿魏。
推门出去的时候,迟燃不在走廊。
天色切过眼尾,江茶沿着灰白的墙壁看过去,在走廊灰绿的尽头看见了他。
雪已经停了,枯涩的天上厚重云层分裂,迟燃拢在罅隙投射下的光亮里,浅淡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他背着光,外套被懒散半搭在肩膀,透露出模糊劲瘦的腰线,江茶站定,视线被占据填满。
迟燃转过身来,侧脸被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江茶才发现他在打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头是什么人,说了什么,迟燃眉头微蹙,眼眸低垂,表情很不耐烦地听着对面说话,始终没有开口。
他和自己呆在一起整整两天了,期间的电话全都被掐断,江茶垂下眼盯着脚尖,没敢再打扰他。
已经耽误他很多了。
“你走不走啦?”阿魏探出头,他在树下等了好久都没看见她出来。
大人怎么做事这么不干脆呢。
“走。”江茶站直,收回视线,“我们去哪?”
“后院。”
后院是被老院长竭力保留下来的小花园,秋千上落了层雪,春天的时候,江茶会推着奶奶在秋千上轻轻晃悠,每一次不出十分钟江月兰就会被她晃困。
她跟着阿魏穿过寂寥的秋千,停在靠近栅栏的一棵大树下。
“这里?”
“这里,”阿魏搓搓被冻僵的手,递给江茶一把锹,“就埋在树下,我们要快一点,被张——我妈发现,我就没饭吃了。”
当惯了草一样的野孩子,他还没完全适应自己现在是有妈的宝,江茶接过锹,看向阿魏生着冻疮的手,“你对奶奶很上心。”
“她是好人,她给我糖吃。”阿魏龇牙咧嘴挠了把发痒的冻疮,开始不耐烦地挥动铁锹,“你怎么话这么多啊,到底挖不挖啦?”
江茶笑了下,跟着他的节奏一起埋头动作。
很快,江茶的铁锹感受到阻碍,相撞时发出硬邦邦的响声,阿魏惊喜地喊起来,“你挖到了!快看看!”
阿魏早在野外训练出一双“铁手”,三下五除二刨开了表面的土层,一个封皮空白的牛皮纸档案袋重见光明。
奶奶为什么要在树下埋一个档案袋?她装了什么进去?
江茶拿起它,档案袋份量很轻巧,泥土的缝隙中有雪渗透进来,冰雪消融,打湿了缠绕在牛皮纸上的棉线,成为一种湿漉漉的纠缠。
她握住棉线的一端,动作却停了下来。
奶奶选择埋了它,是不是就代表她并不想被人看见这件东西?
如果是这样,她还应该打开它吗?
张魏弓腰撅着屁股,使劲抻长脖子,就是想看一看大袋子里的东西,江茶却迟迟不动,他火急火燎地推了她一下,“漂亮姐姐,你快拆开啊。”
江茶捏住泛潮的一角,有些犹豫,“阿魏,你说奶奶把它埋起来是不是就不想有人打开?”
阿魏一愣,心里被好奇勾得痒痒,坏小子眼珠一转,狡黠地眨了眨眼,“怎么会呢!如果不想她直接撕掉、烧掉就好了呀,江奶奶藏起来可能就是希望只给你一个人看呢。”
惴惴不安了一阵,江茶终于点头,阿魏松了一口气,兴奋地攘着她,“打开打开!”
“好。”
江茶深吸一口气,轻轻绕开棉线,抽出里面薄薄的一张纸。
有风经过,秋千上的薄雪被轻轻吹落,远方天际打旋的云朵停驻成凝滞的状态。
女孩抖动的睫毛像是恐惧的蝶翼,脆弱到仿佛一丁点的风声都会折断她的翅膀,江茶瞪大眼睛,呼吸急促慌乱,颤抖的双手握不住手里的纸张。
白纸黑字翩跹着、飞舞着落在她的脚边,没入融化成污浊泥泞的泥土里,在刹那间腐烂成心底无法言说的秘密。
***
“LA的音乐节在下个月,你现在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