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几日,他便调度出一个层层嵌套的出城计划,各方准备周全,除了智虑深远,背后还离不了夜以继日连轴筹备。出城之后,他又跟桓伊他们连日商讨攻城之计,都未休息过一日。
“这么拼命,你不疼谁疼?”叶夕一边艰难地把谢玄推到榻上摆好……也不知这样人前忍耐,背后忍痛的日子过了多久……十一年前,他应该不是这样啊……
他是世家公子,依她在建康城所见,平时吃穿用度可谓精细,又为何会落下这些病症呢。
为他盖好被子,叶夕想着得再找点饭食才行,出门之前,回身看他还睡得安稳,这才掩门而去。
房外是一道走廊,不远就有楼梯通到甲板,叶夕上梯走到船舷旁。船正驶在河道正中,两岸是大片枯黄的荒野,极目望去,高大的颖口关已经消失在远方。江风带着冷冽的水汽,吹散身上的余热,她抱臂一颤,赶紧转身。
耳旁突然传来一阵哄笑。叶夕转头一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孙无终正和几个船工坐在甲板上赌樗蒲!一个少年人刚扔出一个好彩,正大笑着收其他人的铜板。孙无终苦着脸要站起来,“说好就玩三把,已经多玩了好几把,不玩了不玩了!”
话没说完,孙无终又被少年人按肩坐下,“我刚赢钱你就要走,孙兄可不够意思。”这少年明明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说话行事却跟旁边那些中年船工一样老道。
叶夕疾步到孙无终身旁,重重一拍,指着船舱方向,“你家阿郎都倒下了!你还在这儿玩?”
孙无终一愣,“阿郎又犯病了?”
“他本就有伤,这段时日还这么累,都快猝死了,你看不出来啊?”叶夕简直无语。
“阿郎一直说无妨……”孙无终嗫嚅着,突然猛地站起来,朝船舱奔去,消失了身影。
叶夕吁了口气,正待询问船工厨房在何处,忽闻那少年人指着她大笑起来,“原来你是女郎!”
她讶异望去。这少年肤色古铜,眉目清秀……只觉有些眼熟……
“还要多谢阿姊你帮我带口信!”少年挠挠头。
啊!后湖观竹林里……是他!
“寄奴?”
“呀!还记得我!”少年憨憨一笑,“上回匆忙,还未来得及问你姓名!”
跟阿朝一般大的孩子……叶夕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柔声报了姓名,“那日失火后便未见到你,我还怕你出事,如今见你甚好,我也放心了。”
“我力气大,挤得动,跑得快!”寄奴笑道:“我回村后,听说师父被困在寿阳城里,我婶母也在城里做工赚钱,我都急死了!后来师父带大家出了城,我见了婶母,才知道是谢郎帮了大忙!幸亏谢郎及时赶到寿阳。”说罢,他竟“扑通”一声给叶夕跪下,撩襟便拜。
这番豪气做派让叶夕着实一惊,她赶忙去扶,哭笑不得,“就传个口信,何至于此。你要拜,就去拜谢玄好了。”
“我拜过了!谢郎也不让我拜,说不用这样。可婶母说了,受人大恩定要报答!你们若不让我报恩,我心里就过意不去!幸好前几日谢郎过来说要借人借船,我专门求师父让我跟来的!”寄奴嘟囔着嘴。
看来在他眼里,她是谢玄书童,便跟谢玄是一路的……真是个实在孩子……叶夕心念一动,“若你实在想报答,就给谢玄弄些好吃的,养胃最好。”
寄奴用力点头,把地上铜板往怀里一揣,再不管身旁其他人,拉着叶夕便走,“我带你去找吃的。”
这艘商船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不仅有宽敞的货仓,还能载上三十多人。厨房就在船尾,说是厨房,其实船上不好用明火大灶,也不方便储存新鲜食物,屋里只有几个炉子。烹些风干腌制的鱼,就着干饼,就是船工的一餐。叶夕翻出一些粟米,都是上好的东西了。
望着面前的米缸和绳子上的鱼干,叶夕蹙起眉头。她对厨艺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