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夕记得在后湖观遇袭后,来施救的振威营先锋,就隶属桓大司马的胞弟桓冲将军,她问桓徽,“这次领军讨伐寿阳的……是桓冲将军?”
“是我阿爷领军不错,”桓徽朗然一笑,“我是跟来历练的。”
怪不得,这女子能肆无忌惮地出入军营,没人管她。同样颇有身份,她的言行却不像余姚郡主那般骄横,叶夕不讨厌她,语气放柔和了些,“我的人你也看到了,好奇心也满足了,就回军营吧,我还有事要做。”
“谢玄说你整天画图,头也不抬,话也不说,我便想来看看。”桓徽伸头看向满地的图纸,“这都是你画的?”
叶夕一怔,“他知道我在画图?”
“他每天都会找你身边一个军士问几句,你画图的进度他都知道。”桓徽小心翻着图纸,随口答道。她看着看着,更来了兴致,“这些图是部件吧?”
想到偏厢车反正会装备晋军,叶夕便没拦桓徽翻图纸,“你自便吧,别弄乱。”
这些图纸线条看上去格外复杂,桓徽只能看个大概形状,再深的东西便看不懂了,她只好放回原处,托腮撑在案上跟叶夕聊天,“你闷在屋子里好几日了,要不要出去转转?”
“这几日关外正在扎营驻军,我出去逛岂不是给他们添乱?”叶夕摇了摇头,“到时谢玄知道了又要来说我,他最烦我乱跑,算了。”
“他肯定没空来说你。这两天,他跟叔夏兄整日整夜讨论战略,过了子时大帐还亮着灯。早上辰时不到,军士出操,他又坐到大帐地图旁边了,不知才睡了多久。”桓徽啧啧摇头。
叶夕却听得怔住,前几日谢玄来找她时还脸色煞白,虽然已经包扎好伤口,行动上看不出受伤,但她是知道的。那天她因叶朝故去而心绪低沉,直到他走时,还没顾上问一句伤势怎样,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惭愧,“他刚受过重伤,应该好好休息。”
轮到桓徽愕然,“完全看不出来,他根本没说过。”
叶夕指尖不自觉就摩挲起手边图纸,“他硬撑的,忍得像没事似的,就像之前一直忍咳嗽那样。”
桓徽再次愕然,“谢玄还受风寒了?没见他咳嗽啊。”
他到底忍得有多好,让旁人都看不出来?叶夕决定去瞧一眼,“图纸我画得差不多了,拿去给谢玄看看,你带我去找他吧。”
这次过来的晋军先锋就是振威营,他们扎营在颖口关西北。才过了两三天,关北的大片平地已经竖起座座帐篷,成为一片军营。桓徽领着叶夕来到营门口,跟守门军士打了声招呼,便轻松领她进去了。
穿过营帐间正在排队用饭的军士们,她们来到主帐外,里面隐隐约约传出对话。
“今日收到、探哨消息,袁瑾的心腹吴辅、出城了。”谢玄的话里带着短促的停顿,“他的人马渡过淮水往北,进入八公山后,就甩掉了盯梢。”
“前几日慕容令带侍卫回了北燕,袁瑾定然不会坐以待毙。吴辅八成又去求援了,趁外敌未到,我们最好尽快拿下寿阳。”是个年轻男人在讲话,叶夕光听声音,只觉得清润如玉。在来军营的路上,桓徽就告诉了她,此次带队先行到达的前锋将军叫桓伊,字叔夏。想必说话的就是这位桓伊将军。
叶夕站在帐外听了一会儿,又转身离开。
桓徽追上她,“不进去送图纸?”
叶夕摇头,“谢玄咳嗽又重了,我等他们说完正事再找他,免得耽搁时间。”
桓徽一脸疑惑,“他刚咳嗽了?”
“都忍住了,你没听出来?”
“完全没听出来啊。”
叶夕干笑一声,“谢玄住的营帐在哪,我去那儿等他。”
两人来到谢玄的营帐,叶夕远远就发现里面还有人。
“叔夏兄收编了那些豫州降部,一间帐篷要挤着比以往多一倍的人。”桓徽解释了一句。
军帐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