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叶夕再次醒来,沉甸甸的病痛已去了大半,伤口已被仔细包扎。她撑起身子打量周围,屋里布置雅致,空无一人。案上香炉袅袅升烟,散出一股清甜花香,还混着沁人的柑橘果香,闻起来只觉浑身泛暖。叶夕记得,迷迷糊糊中有个叫沈容的女孩子在照顾自己,还说这是谢府。她怔怔看着空屋……谢玄呢?叶朝呢?
正想得出神,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沈容拎着药包走进来,“叶阿姊醒啦!”
是梦里的小丫头。沈容一进屋就丢下药包,开始烧水煎药。
药炉就在榻边,热气扑到叶夕脸上,温温湿湿的感觉格外真切,“沈容?”背上伤口还隐隐作疼,嗓子却不那么干涸了。
“叫阿容就好,刚才见你盯着我不说话,还以为你忘了我是谁。”沈容漾起可爱的笑容,麻利扇着药炉,屋内渐渐盈满药香。
“之前我还不太清醒……”叶夕赶忙道谢,“辛苦你了。”
沈容用衣袖擦了擦汗,“娘子平时用饭洗漱,自有婢子照顾,我只煎药换药,不累的。”
叶夕忙问:“何时能见到你家阿郎?”
“你昏睡这六七日,阿郎每日都来看,想必今日也会来。”
“那便好。”忐忑的心放下些许,叶夕的精神好了不少。
沈容是个嘴快的热心肠,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告诉叶夕,沈家祖上是谢氏荫户,后得谢氏资助开了医馆。这几天阿郎吩咐她来照顾叶夕,“阿郎的恩人,就是沈家的恩人,阿爷要我多尽心呢。”
叶夕想起自己阿爷……千言万语堵在心头,到嘴边只剩一句,“真好。”
沈容没察觉叶夕话里的苦涩,又滔滔不绝说起来。这里是阿郎在乌衣巷谢氏大宅的私院,除了几个贴身家仆,其他人轻易不能进,他最近都住在城外的汤山别院,所以院子空着。
“叶阿姊,我今年十六啦,看你模样,应该只比我大两三岁吧。”
刚醒的叶夕还提不起精神,“我二十六了。”
“啊?看不出来啊……”沈容一怔,“你夫婿孩儿……都到建康来了吗?”
“还未成亲,哪来夫婿孩子。”叶夕淡淡答道。
“什么!”沈容忙敛住震惊神色,“呃……我非有意大惊小怪,在我们这,我这般大就得定亲了,最近阿爷一直念叨着……”小丫头脸颊飘起一抹绯红,不知该说什么,看叶夕淡淡笑笑,她这才舒了口气。说不定,人家没成亲许是有什么缘由,这种时候就不该多问。
幸好汤药很快见了效,叶夕浑身冒出热气,又泛起睡意。不知睡了多久,她渐渐转醒,听到卧榻边有人在说话。
“今日怎样?”是孙无终的声音。他整天跟着谢玄,她一听就认了出来。
“醒过,精神好多了,咱们出去吧,别扰了叶阿姊睡觉。”沈容答完话,两人脚步渐渐远去。谢玄呢?叶夕睁开眼,屋内已经没人,只听他们在门口低语。
“阿郎今日怎没来?”沈容问道。
“大司马府让他过去,阿郎怕今日过不来,就叫我来看看。”
“哦……听说她阿弟跟着你们,怎这几日都不见人,叫他过来啊。”
孙无终一阵沉默。沈容见他欲言又止,偏头问道:“怎么了?”
半晌,孙无终才说道:“她阿弟走了,没跟我们一块。”
屋门忽然拉开,叶夕跨步踏出,瘦得像纸似的身板,好似燃起一股奔涌的火,“孙无终,把话说清楚,叶朝去哪了?”
孙无终一愣,不知该从哪句说起。
“说话!”叶夕更逼近一步。沈容左看右看,气氛越发尴尬,笑容也不自觉凝固。
“咚”地一声,孙无终单膝跪地,“叶娘子,那日我们在芦苇丛等了许久,直到岸边出现了贼兵,是我一意孤行把船划走,请勿怪罪阿郎!叶朝醒来时,我们马上快到晋国边境颖口关了,遇到了巡逻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