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髓知味,谢涵如今是有些懂得那些昏君“从此不早朝”的心理了,可他谢涵终究是个贤明而正经的谢涵,于是他一睁眼——宣布今日罢朝。
哦,别误会,不是因为他的理智终于被糜烂的欲望腐蚀了,而是一睁眼身旁的人不对劲。没有温柔的微笑,没有明亮的眼眸,没有一大早就要摸平安脉的习惯,取而代之的是冷峻的眉眼,绷直的唇线,锐利的目光,陌生而熟悉。
谢涵猛地坐起,“嘶”了一声。
“慢点。”床上人下意识张嘴,话一出口发现声音沙哑而缠绵,愣了一下,抿了下唇,却瞧见人乱七八糟地解着两人缠在一起的头发,遂越解越乱,几不可查地抽了下嘴角,伸过手去,“你省省罢,一边坐着。”
他自顾说着,没注意身侧人微变的面色。等他三两下解完,就撞入对方探寻的目光中,皱了皱眉,“怎么?”
年轻的齐帝陛下轻声问:“王上?”
雍王无恤:“何事?”
猜想被验证,谢涵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他一手支着下颌,“您今朝高寿几何?”
雍王无恤伸手就要去探他额头,讥笑道:“你昨夜贪杯,现在终于是烧坏脑子了。”
谢涵偏头避开,使他一手落了空,,也叫他面色瞬间沉下,自个儿视若无睹般,“是在下这张脸过于美好,使雍王只顾着注意在下,而不顾周围环境了吗?”
其实这么说也没为什问题。
昨夜睡下时,雍王无恤恼怒谢涵不听话,导致今晨醒来满心都是对方有没有“又”病了,要是有,好叫对方知道自己何等无理。
而现在自然慢一拍注意到周遭,雅致华丽,低调奢靡,床脚四颗夜明珠含在盘龙嘴中,吐露着淡淡光华。这绝不是崇尚简洁的雍王宫。
谢涵伸手一按,龙口大张。
明亮的珠光瞬间照亮面前人英姿勃发的面庞。这也绝不是那半生坎坷、意兴阑珊的雍王后。
原本朦朦胧胧的光变作大亮,许多痕迹顿时无所遁形。雍王无恤下意识目光移动,顺着对面人敞开的衣襟滑下——
满园旖旎,一室春/光。
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景。
他冷冽的脸上终于流露出不敢置信的震惊。
“别想了。我一没掳你,二我就是谢涵,三你若不信随我出去走走。好了,衣服穿起来。”谢涵轻击床沿银钟,宫婢鱼贯入内,雍王无恤还想再问,见到这么多闲杂人等,也是先闭了口。
结果谢涵等人甫一拉好衣服,就咔哒给人上了个镣铐,雍王无恤冷笑,“你没掳寡人?”
谢涵瞟他一眼,上手替他扣系带,雍王无恤仍是冷笑,“她不会做这个的,你是谢涵?”
谢涵拍着自己所有物般拍拍对方肩头,“我不掳你,可这肉身是我的,我合该保护起来,你若出去后要逃走,我派人追捕岂不打老鼠伤着玉瓶?诶——你不会还没感觉到这身体不是你的罢?”
自然是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这违和感甚至使他没注意对方说他是老鼠......可他怎么也不会异想天开到这不是他的身体这一点上罢。
谢涵摸了把铜镜放到其眼前,雍王无恤一眼便注意到额角有一个淡淡的伤疤,他脸沉了下来,摩挲着伤口,目光晦涩,良久问,“是谁?”
反应挺大。
想不到雍王也这么喜欢臭美。
谢涵摸了下鼻子,“是我。”
这种伤口,很难是打斗出来的,雍王无恤目光转向他,若有所思,“这是你想象中的世界?还是我在你的梦境里?”倜傥男儿身,依昔雅致齐宫,未曾被战火熏得面目全非,这些无一不是对方心底最企盼的梦。由不得他不这么想。
想到刚刚更衣时二人身上斑驳痕迹,他脸微微一红,心中哼笑道:我竟不知道她心底原来也是想的。
至于对方会想打他,他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