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无恤想,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不会摘下那双轻纱手套,更不会在摘下后喊破谢涵的身份。
——暗中观察不有趣吗?
——看破不说破不好吗?
可他那时候饱受自己是个花心大萝卜的打击,一颗真心受到强烈谴责,更对谢姝不敢爱不敢亲近,所以才会一点发现就昏了头。
然而,那又如何呢?
谢涵微微一笑:“絮儿不是说要一辈子追随我吗,正好我缺了一个贴身丫鬟。”
霍无恤:“……”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他买了一朵红梅花钿送给了谢涵,“傲雪红梅,甚是适合小姐。”
谢涵:“……”他回去打开梳妆盒,取出小黄鸭花钿,第二天拎着某人在院子里好一番打扮。
这两年不似当初在质子府困居一隅,时常到处跑,日光下练兵,皮肤渐渐偏蜜色了,谢涵唰唰唰抹着白/粉。
脸部轮廓越发硬朗,真是岂有此理,谢涵在棱角处修饰。
眉毛有点过于粗了,谢涵拿出刀锉,吹毛断发。
霍无恤:“……”他眼睁睁看着铜镜中映出的人脸,逐渐霸气艳丽、英姿飒爽。谢涵捏着小黄鸭花钿叹一口气,“絮儿长大了,不能用它了。”
霍无恤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谢涵挑了挑,拿出一枚艳红百两金花钿贴在他额头上,使用大吟唱术,“唯有牡丹真国色——”
霍无恤:“……”他慢吞吞道:“君侯分明可以将我修饰得美艳,上次攻打颔厌马贼为何故作不行?”
谢涵声情并茂,“为了絮儿的贞操,本君真是煞费苦心。”
霍无恤:“……”谢涵瞧着他面容,扔了一套烈焰红裙给他。所幸其十七不到,还在抽条长身体,不至于像原著雍无恤那样因为身形魁梧高大,最终成了“逼良为娼”的“妈妈”。
两人站在一块儿,一个霸气美艳,一个秀雅端丽,不似主仆,倒似姐妹花儿,谢涵略略叹一口气,“看来我还是要另找一丫鬟。”遂隔门唤随侍,令其传应小怜过来。
可怜应小怜以为谢涵有什么大事找他,却一进来就被两个大男人按在铜镜前,气得脸都红了。半个时辰后,人间少了一个清美郎君,多了一个妩媚女郎。一袭黄衫,风流动人。
应小怜终究是应小怜,一开始气愤后,姣好面容逐渐扭曲变形,最后化作盈盈笑意,“姐姐,今日阳光这样好,不如出去走走?”
谢涵给他点唇的手一抖。
“不然如此盛装,岂不辜负?”应小怜拽着他衣袖,宛转蛾眉,历历莺啼,“奴家不依啊。”
“啊呀——奴家好想大喊呀,虞郎说就在外面等候奴家呢。”
谢涵在短暂的静默后,轻点应小怜鼻尖,爱怜道:“怜妹有心,姐姐怎会不依呢?”他施施然抽出三块面纱。
直到漫步黄河边,谢涵给应小怜推着轮椅,霍无恤抱剑在谢涵身侧时,还是恍恍惚惚的,他看着亲亲热热、姐妹相称的两人,不禁思考是他过于大惊小怪,还是这世界哪里不对?
“姐姐你看,那早梅开得好美啊。”应小怜纤指轻点,谢涵还未说话,一侧文士折梅而来,“云想衣裳花想容……”
行至应小怜身侧,“红梅赠佳人……”
霍无恤皱了皱眉,目视谢涵,询问要否换个地界,便见应小怜也吟诗一首赞红梅,旋即抿唇轻笑,“郎君可否替奴家插花入鬓?”
那文士眼睛一亮,“不知姑娘芳名?”
应小怜淡淡一笑,“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君子之交,合该如此,名字不过代号,何必细追?有缘再会。”
说着,便扶着轮椅往前,徒留那文士喃喃,“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君子之交,合该如此……”
行至一半,应小怜扭头,微风拂起面纱,露出清浅勾起的唇角,回眸一笑百媚生。
色授魂与。